半夜西听见剧烈的咳嗽声。

她和那片影子打起来的时候水没关，等他们打完，水已经把角落里那一片打湿了，这儿虽然热，但空气却莫名潮湿，那块儿地老是不干，影子又不愿意挪窝，硬要缩在水里泡着。

西醒了没动，她听着影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心里不太舒服，但又无能为力。她翻个身想了会儿事，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在想。太累了，没一会儿她又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她听见小孩的哭声，那片影子的咳嗽声，混杂着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说话声，好像看见了光，许多人的影子晃动着却看不清脸。明明热得如同蒸笼，她在梦里却冷得打颤。

睡到再也睡不下去了，她站起来浑身酸痛的肌肉。

咳了一夜，那影子的声音更哑了，哑得让人怀疑他怎么还能发出声。

“……你吵得我睡不着。”

西听他这么说不服气:“明明是你咳得我睡不好！”

影子粗嘎地笑了，阴不阴阳不阳的，他尖着嗓子:“妈妈……哥哥……哥哥……我冷，我好累……”

“闭嘴！”西涨红了脸，反身扑过去！这次一点声响也没有，影子的铁链像是凭空出现的把她抽飞出去。

西本来昨天就被他打得一身伤了，再被他来这一下子，趴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你的眼神像头狼崽子。”影子似乎觉得欺负她很有趣，笑得快岔气了。

西舔了舔嘴角得血，竟然觉得味道不错——她饿了。

“你在这儿多久了？”她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和这种嘴贱的人是气不过来的。她还要和这家伙相处不知道多久，如果不心胸宽阔点迟早被气死。

“啊……好问题。”影子仰了仰头，一下一下地轻轻撞在墙上。

“我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个E级世界，叫【芦苇掩藏下的杀机】。末日因素是满世界都是芦苇和攀附着它们生存的堕落种。弱得很。”影子顿下来猛咳了两声，他把音调降了下去，免得嗓子太难受:“……我一个雇佣兵过得不能再得鱼如水了……后来遇上一个签证官……哎，故意整我吧？谁让我一遇上他就把他绑了。他跟我说十二界乐子多……”他咳得快把自己撕成两半了:“啧啧！来了才发现全他娘都是强得不像人的进化者！”

“然后你得罪人被弄进来了？”西突然有些同情他。

“噗！哈哈哈！”他笑了一阵，又咳了一阵:“傻子！你信了？骗你的！”

西恼怒异常！这家伙要什么同情？！

起身扑了上去——却扑了个空。

影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不知何时挪到了她身后，啧啧两声。

西转身，又是两声充满不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冲过去，再度扑空……背后有传来啧啧声……

“别人的话，一半丢进茅坑，一半持怀疑态度。”当西腿都抬不起来，他又缩回了角落里，语气微微严肃:“……而且末日里每个人都不需要同情。”

西喘得像头牛，这两句话却像是蛆虫一样牢牢跗在了她脑袋了。

没有参照物，西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影子是不是冒声和她搭话，全是没什么用的废话，但好歹不会让西在黑暗里孤单到发疯。

门开了两次。

第一次是发食物。不同于那种硬邦邦的块状物，发的是用盘子装着的，软胶质地的一大坨。

每个房间里只放一盘，有些铁格子了有四五个人，为了一口吃的打得不可开交，原本称得上安静的黑暗一下子热闹起来。

相比起来西和影子这边公平的一人一半，和谐得不得了。

影子突然来了句:“你看你多幸运，遇上我这么个有趣又爱幼的正常人。你要是被丢到其他房间肯定什么都吃不到不说还天天挨打。”

“屁！你还不是要打我！而且你还正常人？”

影子就笑，西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