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差点有嫂子了知道不,”南阳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我当时还以为那妹子是想找你呢,每天坐车就盯着我包看,我那时候还怀疑她想偷我包,我就把包抱怀里,后来发现她在看我包上印的医院名,哎,不提了,可惜了,长得还挺好看的。我都把性取向放宽到全人类了,怎么就是脱不了单呢,我的桃花运都他妈被你挡死了!”
南阳越说越气,伸手在聂筠鼻尖上弹了一下,鼻尖瞬间就红了一点,倒是给他那张苍白的脸添了点生气。
“哈哈好玩。”南阳轻笑了两声,又去拽他头发,稍稍过了点眉毛,倒也不显得邋遢:“头发不长,今天不剪了,下周再剪吧,然后是哪一步来着,啊对,洗澡......”
他拉开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被子,哼着跑掉的歌去解聂筠的上衣扣子,顺手在他肚子上弹了两下:“还跟我显摆腹肌呢,九九归一了吧!”
聂筠昏迷的这段时间没少被他摆弄,南阳玩一会就回归正题了,温热的毛巾顺着脖子,锁骨,前胸,腰侧轻轻地擦过,南阳的歌声随着毛巾移动的方向越跑越偏,直冲丈母娘家。
“唉?今天水太烫了吗?”南阳用毛巾贴了贴自己的脸:“不烫啊,怎么红了呢?是我手劲太大了?不会吧......”他用拇指蹭了蹭聂筠锁骨到前胸起得一片不自然的红。
“水不卫生过敏了?那不至于耳朵都红了吧?我又没擦耳朵......”南阳俯下身子凑上前,皱着眉头顶着聂筠的脸:“我靠,不会是尸斑吧!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人还活着人还活着活着活着活着......南阳同志你好歹也是医学生的后代吧,唉不对,我爸不是学医的,啊我□□纠结这个干嘛,对对对!找医生!找医生!主治医师是谁来着?谁来着?老天啊!冷静!”
“能......嗯.......帮我,衣服......穿上......吗?”
“我操!”
“......”
像是什么东西在耳畔轰然炸裂,一切波澜起伏的声调都变成了单一的线条,笔直的从左耳横穿到右耳,南阳觉得自己手抖得厉害,耳朵听不见声音,就连眼睛看到的东西似乎也被附上了一层水雾,过了良久他才能颤颤巍巍地开口:“聂筠?”
“衣服......”聂筠从干涩的嗓子里硬挤出两个字。
二十分钟后。
南东然一脸冷漠地看着压在聂筠身上哭得乱七八糟的南阳,以及上前拉开南阳没成功,被气氛熏陶到压在聂筠身上一块哭得乱七八糟的顾玲玲。
南东然:“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好歹给人家衣服穿上吧......”
顾玲玲抹了抹金鱼似的眼皮,呜咽着说:“你懂什么呀呜呜呜......这孩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回来了,你怎么那么冷漠无情啊!”
南东然:“他刚从鬼门关回来,一会就得被你俩送回去!”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呜呜呜......”
南东然:“......”
“那个,老南,”一直站在门口没敢进来的主治医生终于忍无可忍:“病人需要全身,检查.....”
“医生!”南阳诈尸一般从聂筠身上弹起来:“他好像失忆了!”
“什么?”没等医生开口,旁边的顾玲玲就双手捧着聂筠的脑袋:“小筠啊,还记得我是谁吗?”
“师傅......”聂筠哑着嗓子说。
顾玲玲抬手赏了南阳一巴掌:“这不是认识人吗?混蛋玩意你吓唬我!”
“你还记得我是你哥吗?”南阳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聂筠。
聂筠咬牙:“不是,滚。”
南阳眨巴眨巴眼睛,滚烫的泪珠直接砸在了聂筠下巴上:“他不记得我了!”
南东然拉着顾玲玲去了病房外,出门前还略带歉意地对主治医生点了点头。
“玲玲,你发没发现,咱儿子一碰上聂筠的事情泪腺就特别发达。”南东然一边说,一边往里面瞄。
“你这么一说,”顾玲玲用力擤了擤鼻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南阳这一年多几乎天天待在医院,老聂都没他来得勤快。唉?话说我好像没见过老聂和青云他们来过......”
“啊!”南东然用力拍了拍膝盖,眼神不自觉地往下飘:“他俩,白天忙,都是晚上过来。”
顾玲玲瘪着嘴呆呆地看着地面,叹气道:“不过他俩这爹妈当得也是不上心,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聂筠的时候,小孩子五六岁时候长得最快,衣服几乎年年要换的,那么冷得天他们家就放着孩子穿着短了一截衣服在外面冻着,手腕脚腕冻得通红,看得我心疼死了,他小时候长得还可好看了,小脸和鼻尖也被冻得红扑扑的,像个瓷娃娃,南阳还上去咬人家鼻尖,结果被揍趴下了,那时候没笑死我!”
“你说什么?”南东然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
顾玲玲奇怪:“我说他小时候长得好看啊。”
“不是这句,你说南阳干嘛了?”
“咬他......”顾玲玲看着南东然越发惊恐的脸色,自己也愣住了,半晌吭出两个字:“鼻尖。”
南东然和顾玲玲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病房,南阳板板正正地守在病床前,初春的日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他的脸上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和一个浅浅的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亲生爹妈的视线里逐渐幻化成一只傻了吧唧的大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