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南东然把安全带拉下来扣好,又把副驾驶上顾玲玲的也扣好。
“嗯?”顾玲玲神色呆滞地盯着面前的空调口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南东然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倒车镜歪了,帮我正一正。”
“哦。”
南东然看着自己媳妇愁眉苦脸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扶着方向盘,认命似的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他接下来的豪言壮语会得到顾玲玲几分的毒打:“我,作为一个扎进基佬堆里的直男,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性取向这事吧,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写在基因里的,后天虽然也不少,但是,我觉得吧,还是得顺其自然。同时,顾玲玲同志,作为一个走在新时代前沿的女人,也应该摒弃掉旧社会的一些思想......”
“你说什么呢?”顾玲玲眨巴眨巴眼睛:“我只是在苦恼他俩谁上谁下。”
“啥?”
“我很苦恼啊,你说南阳那个性子,万一他不愿意在下面,来强的怎么办?这还算轻的,万一把人家揍了怎么办?他要是再敢动我徒弟那张脸,我就把他脑袋拔秃了!”顾玲玲义愤填膺。
“......”南东然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他捏了捏鼻梁:“没事,真打起来十个他都打不过聂筠。”
“为什么,我感觉他俩半斤八两啊?”
“毕竟那可是刻在基......肌肉纤维里的......啊。”南东然尬笑了两声,开始疯狂转移话题:“话说你儿子非常有可能领一个男对象回家,你就这么淡定?”
“长得好看就行呗,管他男女呢?”顾玲玲不可思议地看着南东然,好像他问了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我和我儿子没有任何分歧,他连买个手帕纸都要挑包装好看的更何况是对象呢?”
“我觉得我应该去开个研究课题,”南东然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顾玲玲,启动了车子:“调查一下颜控是不是也遗传。”
“我不是颜控,我爱的是你孤傲的灵魂,是你处变不惊的清冷模样,是你无瑕的信念,是你义薄云天的侠者风貌......”顾玲玲瞬间声情并茂地开始吟诗。
“顾玲玲。”南阳一脚刹车踩到底,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几,个,意,思?”
“我夸你才情兼备,夸你风流倜傥,夸你学富五车......”顾玲玲讨好地一笑。
“我说我第一次约你你怎么拒绝的那么干脆,敢情是嫌弃我丑啊,顾大小姐!”
“怪我吗?你当时顶着一个半年没剪三天没洗的脑袋,戴个大黑框眼睛,也没刮胡子,刚从解刨实验室出来浑身一股子尸臭,而且你偏偏还站在了祁远山旁边!”顾玲玲激动道:“但是,我这不是发现了你的潜力嘛......收拾收拾还是挺帅的哈!”
“你当时也喜欢祁远山?”
“我只是喜欢他的脸嘛......”顾玲玲抓抓脖子,嘴角刚扬起一个傻笑马上又压了下去,换了一副委屈巴巴地表情:“真不是对你的那种喜欢,不信你下车去找个三十岁以上的桐城女人问问,当年谁不喜欢祁远山啊.......”
“你们女人都是大猪蹄子!视觉动物!花心大萝卜!”
“......”
三天后。
南阳一如既往地背着包,手上还拎着两大袋子东西,哼着跑调跑到丈母娘家去的歌,从医院的电梯里出来,一蹦一蹦地往病房的方向去。
途径护士站的时候,一个新来的实习护士突然红着脸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却马上又低了下去。
无数次曲解了别人的好感的南阳终于打算重新做人,他对着实习护士的脑瓜顶温柔的一笑,调子跑得更偏了。
待南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病房时,护士站的小护士们瞬间把头聚在一起咯咯得笑个不停,护士长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一会,然后就板起脸教育她们差不多得了。
果然,半分钟都没到,南阳就冲了回来,跑得太急手里两大袋子东西劈里啪啦得乱响。
“王姨,707那个病号去哪了?”
“跑了。”护士长板着脸,冷冷地说,生怕自己一不注意笑场。
旁边的几个小护士倒是一点都不给她面子,笑得一抽一抽地说:“他说他先走了,等会有个姓南的神经病......唱歌最难听的那个......会来给他......办出院......手续......”
“春儿啊,不用完全复述一边,给人家留点面子,毕竟他是,哈哈哈哈,南,南副院长的儿子......”
“我已经哈哈哈,嗝儿,删减不少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阳黑着脸看她们再次笑成了一团,恨不得把袋子里几口锅套她们头上,他忍辱负重地办完出院手续,脑子里不断演练着待会怎么把那个混蛋揍到叫爸爸,临签字地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护士长:“您说,他出院?谁来接的他?”
“他自己走出去的啊!”护士长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水花。
“他昏迷了一年多啊......”南阳喃喃道。
“对啊!”旁边一个小护士突然蹦起来:“可是我看他走路还挺利索的,是不是,康复训练做得,做得好啊?”
“那也不可能才三天就......”另一个护士接嘴道。
“那个傻逼!”南阳低吼了一声,转身跑了。
“哎!阳阳!你还没签字呢!”护士长在身后喊道。
深蓝,一望无际的深蓝。
风暴破碎开江面,漫天的碎石呼啸而至,凛冽的寒气渗入骨髓,还有强烈得异常的窒息感,聂筠闭上了眼睛。关于那一夜的记忆总是如此的鲜活,鲜活到即使十指所处尽是温热的水流,也止不住发抖。
“咳咳咳!”聂筠猛地从浴缸里钻出半个身子,把腹部用力压在浴缸边沿,剧烈地干呕着,脸部因长时间缺氧涨得通红。
还好还好,他松了口气,暴雨下的桐木江没能淹死他,死在自己家里的浴缸的里可就搞笑了,他这口气还没能完全舒出去,浴室的门就被人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