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范特列夫得到聂筠赏赐的毯子,高高兴兴地窝在沙发上准备睡觉,谁知翻来覆去到后半夜也没能睡着,他抱着毯子小心翼翼地往聂筠床上爬,刚一靠近就被聂筠踢了下来。
“滚。”聂筠也没睡下,刚抽过烟的嗓子有点哑。
“聂哥......”范特列夫用充满撒娇意味的眼神在聂筠脸上游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坐地上说。”
范特列夫瘪瘪嘴,裹着毯子靠着聂筠的床坐下,看着窗外月色如潮,自己的眼睛也不禁亮晶晶的了。他似乎回忆起了些什么,嘴角带着些酸涩的笑,轻轻开口:“我是在战场上出生的,听人说我妈是一个慰安妇,生完我没多久被打死了。我也是命大,活到现在。小时候在战场上躲躲藏藏,好心人有时候会赏一口饭吃,直到后来被提尔捡走,我才不用过那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当时和我一块被捡走的孩子,大概有150多个,我们一起吃饭训练睡觉,还算平安的度过了五年,然后去考试,一个人一个考场,谁也看不见谁。考了三天三夜,我断了一条腿,还流了很多血,爬出了考场,然后被分配到了侦察部队。后来我才知道,那场考试,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同伴们都去哪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聂筠把一条胳膊垫在脖子那儿,轻声说:“你那个时候多大?”
“13,4岁那样吧,年龄对于我们这群亡命徒没什么意义,也没人去管。”范特列夫继续说:“后来我就一直在侦察部队学习,五年后考核,我拿了第一,也接到了人生第一次任务。地点就是在中国,我那时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只有带队人赵继知道,我们按照他的指示去完成任务。可是我们很点儿背的遭遇了海啸,还引发了地震。那是一个沿海的小城镇,三分之二的陆地被毁掉了,你应该听说过吧,十年前的那个事件?”
“没有,十年前我在医院躺着。”
“那也难怪,消息就传了几天,就被上头封死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能知道。”范特列夫晃了晃脖子:“也是那次意外,让我得知了任务的真相——抓捕一个男孩。最可笑的是,抓他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他携带了优于常人的基因,而且,就因为这个基因,他的父亲直到现在还被关在基地的研究室里,他的母亲被逼的跳楼自杀。”
“后来呢?”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工作,所以就趁乱混在了逃生的人群里,跟着受害者一起被送到了桐城,当起了混混,靠打劫和吃牢饭为生,直到后来倒霉撞见了你。”
“......”
还没等聂筠发表什么感想,范特列夫就自顾自地傻笑起来:“也不算倒霉,虽然你野蛮暴力还不讲理,但对我还挺好的,嗯。迄今为止,你是我遇见的最善良的王八蛋了。”
“嘶,我抽你啊。”
“哎哎哎!我和你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和我说点什么啊?”
“你想听什么?”
范特列夫立刻精神了一倍,两只手搭在聂筠床上,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就差没长出条尾巴摇一摇:“你和对门那个小医生什么关系啊?这人是不是我未来的聂老板娘啊?”
“我们是邻居,他比我大一岁,老板娘个头啊。”
“你骗骗别人还行,细节洞察能力可是我们侦察兵必备的基本技能,你,骗不过我的眼睛。”范特列夫伸出两根手指,在聂筠眼前晃了晃:“就我那帮弟兄,都以为那个姓夏的小子是你相好,但在我眼里你俩撑死也就一个朋友关系,你就是想把他从歧途上拽回来。但这小医生可就不一样了,你在外面拎一根儿铁棍子逮着谁揍谁,在他面前乖得像只兔子。五位数的衣服给你缝成那样,骂都没骂一句。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看他缝你衣服的时候,我就心说这个人肯定完蛋了,叫救护车吧,结果......哎,你打我干嘛,被我说中了吧!”
“滚蛋!”
“你承不承认你喜欢他?”
“他是我哥,我又不可能讨厌他。”
“你回避我的问题,丫的就心虚!一个一米八几大男人你怂不怂啊!”
聂筠抽出身后的枕头砸在范特列夫得瑟十足的脸上:“你信不信我给你扔出去?”
“扔呗,我去老板娘家睡去。”
两个人正闹腾着,床头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聂筠划开锁屏,南阳的对话框就弹了出来。
范特列夫盘腿坐在地板上,两手抄在胸前不住地咂嘴:“老板娘的消息?啧啧啧,我真该把你这表情录下来。”
南阳发来了一个视频,视频下面还带着什么萌宠网站的水印,一只白胖的萨摩犬占了整个屏幕,白色的睫毛显得很精神,还有层小双眼皮,正吐着一截粉红色的小舌头对着镜头傻笑。
-像不像你?
-像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