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约法罗幼时,他就听过龙的故事。
彼时,他和一位金色头发的女人在北方的沙漠中流浪,那里的阳光将大地最后的一丝水分都蒸干,地表龟裂,寸草不生。
来自古泰的商人们穿着遮住全身的长长斗篷,用骆驼搬运货物。他在一个商人的帐篷里,女人正在为商人占卜,看见幼年的精灵,商人觉得十分可爱,就随口谈起曾经袭击过附近城镇的恶龙。
“我在附近和当地的人做买卖时,曾经路过一个没人的小镇,在这种贫瘠的沙漠,这样的小镇不多见,按理应该是当地最繁华的地方,街上有酒馆,有旅店,有娼馆,什么都不缺,却荒凉的要命。我那时问当地的向导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人,难道是受了诅咒,或是有鬼怪作祟。
那个向导说:‘大人,这比世界上任何的诅咒和鬼怪都要可怕,在这个地方,曾经来过远方的恶龙,它甚至没有来到镇子中,只是用它致命的龙息将周遭包围,里面的人逃不出去,只能在这里被风干。’
我那时惊讶的问他:‘龙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金子?可是它们足够富有了。’
那个向导向我解释了一个可怕的龙类的知识:‘我听当地的老人说,曾经,龙对这个镇上的一个女猎人产生迷恋,所以它将那个女猎人吃了,在此之后,它感到空洞,为了找到当初的感觉,就用这种方式逼迫镇上的人交出他们的女儿。’
多可怕,像你这样可爱的小精灵,也是龙族的最爱。”
女人将占卜用的兽骨收到袋子中。
“对他们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龙类的眼中没有爱,包括对自己的孩子,兄弟也是一样。”
这样的情况,一头巨龙向别人询问:你是否爱我,就像是狮子在捕食前的宣言一样。如果回答是,他甚至觉得龙王会在下一秒一口吞掉自己,如果回答不是,他还不想让山中的族人因为自己的无礼而遭殃。
看着面前耐心等待答案的墨亚,约法罗觉得龙王也没有这么巨大的嘴巴,能一口就将自己咽到肚子里去。
“是真的,我爱您,”于是,他第一次主动的与墨亚对视。
第一夜,就这样在难以置信的平静中过去了,龙王在听到答案后露出了满足的神色,他和约法罗并肩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又突然将手放在约法罗的腹部,正当精灵努力放松绷紧的肌肉时,他在一旁感叹:
“你的身上好热,像一团火。”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两个越靠越近,在黑暗中,墨亚轻轻地翻身,揽住他的手臂,脸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就这样睡着了。
·
第二日一早,在太阳还没有从海面上升起时,约法罗就醒来了,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看向一旁沉睡的墨亚,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转眼间,他就从森林的树叶中睡到了龙王的床上,还平安无事的度过了第一天。
“早上好,约法罗。”
还闭着眼睛的龙王突然在寂静的房间中用自己毫无起伏的声音说话,让精灵一瞬间惊得坐起来,龙王慢吞吞的从云朵一样的被子里爬出来,眼睛已经是睁开的了,没有一点刚醒来时的迷茫。
“早上好,尊敬的王。”
“墨亚,我叫墨亚。”龙王说。
“早上好,墨亚。”
他点头,站在地上,走到窗前将窗帘一把拉开,虽然太阳依然没有升起,已经有了稀薄的光,带着海洋的蓝色照到屋内。
“出去走走吧。”
龙王回过头对他说,眼中闪动着幽蓝色的光芒。
墨亚所说的出去走走,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去走走,去散步,他从自己的衣柜中拿出衣服给约法罗,是一件白色的,垂到脚面的丝绸长袍,金色的扣子上刻着人鱼的图案,墨亚和他穿的一模一样,他红色的卷发如同倾泻而下的玫瑰。然后,龙王带领他从迷宫一样的城堡中走出去,在此之间,约法罗没有看见一个清醒的龙类,甚至是门前的侍卫,都带着满身的酒气沉沉睡去。
到达海边后,龙王找到岸旁的一个小船,上面居然铺着舒服的软垫和毯子,他示意约法罗坐上去,然后来住纤绳,像是拉着一片叶子似的将船从浅滩挪动到深海,最终,当水漫过他的胸膛时,他才上到船上来。
“请您将水擦干吧。”约法罗说,将搁置的毯子拿起来:“勉强用一用这个。”
墨亚低头看了看身上已经湿成透明的衣服,好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上正在淌水,他接过约法罗递给他的毯子,眨巴了下眼睛,湿漉漉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干爽,原本紧贴身体的长袍也变回原来拥有自然垂感的状态。
但是他还是做出了,用毯子擦拭身体的动作。
约法罗认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于龙族,水就像是空气,人类不会介意自己被空气包围,龙族不会介意自己沾满了水,并且以龙王对水元素的控制,蒸干自己的身体也是瞬间完成的事情,他是多此一举,但是难以理解的是,墨亚的为什么还要照着他说的做。
“约法罗。”墨亚打断了他脑内的活动。
“这是我的海域,不仅仅有龙类,还有水精灵和人鱼,不经过允许而闯进来的船只会被海底的蛇拖到深渊中,所以你不能乱跑。”
“是,我不会在您的海上放肆,也不会给您的蛇添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墨亚看起来有一点吃惊:“我想说,虽然有海底的蛇,但是如果入侵者是与我一样的龙族时,那这些蛇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水精灵和人鱼也抵抗不了龙族,所以,你如果乱跑,遇到了龙类,那会很危险的。”
原来是这样,约法罗想,但是他这样的一个龙王,怎么会有别的龙类进入他的领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