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用罗伊斯向他叙述,弗雷德里希很快就从报纸上得知了有关克鲁伊夫的讯息。
那上面写,这个过去的荷兰最佳球员刚刚被确诊出肺癌,现在正在巴塞罗那的一家医院接受治疗。
他握着报纸沉默地注视着那条新闻旁边的配图,拨通主教练图赫尔的电话向他请了几天的假期。
弗雷德里希翻开通讯录,目光在某个名字上顿了顿,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你看过今天的新闻了吗。”他的语气里着充斥罕有的低沉,明明是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声音,却一点也不会教他错认。
“你想去看他?”贝肯鲍尔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了过来,他捕捉到他话里未尽的意味,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弗雷德里希闭上眼睛,“从过去到现在,始终都是。”
“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有过朋友。”他适时地换了一个并不那么沉重的话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但克鲁伊夫不一样。”他顿了顿,这样回答他,死亡所带来的阴影让这个外表孤高的男人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你对于我来说,也是这样。”
那样的感觉和他在波罗的海的溺亡截然不同——
对于弗雷德里希而言,他好像只是呛了几口水就从1976来到了2015,周边的一切都充斥着近似臆想的失真。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受到光阴无声的残忍,过往的一切像流水一样淌过去,而他从来也留不下这条河流里的任何一捧水花,只能绝望地目睹这一切在他眼前发生。
——
费尔克斯视线里的画面刹那跳转到了更早一点的时间。
那些记忆更多的和另一个荷兰传奇球星约翰·克鲁伊夫有关。
他同样听说过他的故事,从阿贾克斯闻名,又在巴塞罗那开启了一个无比梦幻的时代,六冠王的荣耀至今也为人津津乐道,尽管当时的巴萨的主教练是瓜拉迪奥,但你很难否认这背后没有克鲁伊夫的功劳。
对于那时沙漠之狐而言,约翰·克鲁伊夫还只是一个相当有趣的对手,弗雷德里希在球场上的位置和他十分相近,踢法却截然不同,以至于很多记者都热衷于拿他们互相比较,就好像能以此从荷兰足球和德国足球之间分出个高下一样。
年轻的男孩沿着弗雷德里希的视线在欧冠赛场上看见了尚还穿着阿贾克斯球衣的克鲁伊夫,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面对面在球场上见到他,这个男人身上存在着年少风发的意气和某种反叛的桀骜,独树一帜、锋芒毕露。
弗雷德里希眼里的荷兰人却并不止是这样,他还有着无比敏捷的思维和天赐一样的球技,恐怕任何人都会喜欢像他这样的对手。
他们在比赛结束之后交换了球衣和彼此的联系方式,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同对方讨论着所有需要变革的战术,还有那些训练时灵光一闪的有趣技巧。
费尔克斯几乎能感受到他和他交谈时胸腔里溢满的难以言喻的快乐和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