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那一刻开始,哥谭市变得越来越混乱,兴风作浪的杰罗姆·瓦勒斯卡,印第安山下的雨果·斯特兰奇,猫头鹰法庭,杰维斯·泰奇……如果不是因为奥斯瓦尔德挑拨离间,说不定哥谭市还能继续保持着两位黑帮大佬制衡的微妙“和平”局面,后面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也不对,无论怎样菲什·穆尼都起了谋反的心思,就算不是她,底下也总会出来几个坐不住的家伙,再加上卡麦·法尔科内年纪也大了,战争是早晚的事。
哥谭市的混乱好像根本找不出源头,它好像本身就代表着混乱。
之前小酒馆是菲什·穆尼的地盘,由于她的叛变,这里就交给了法尔科内的另一个手下来收保护费,收的比菲什还多。可能黑帮之间的权利交换,对他们而言不过就是吃顿饭那么简单,可对于底层人民来说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啊,他们随随便便的一个决定,不知道就会要了多少人的命,可他们从不会在乎。
收保护费的来了,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几个人一进来,本来就不多的客人就全溜了。
尼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抱着吉他唱歌,他今天唱的又是那首曾经我俩合唱过的《Five Hundred Miles》。弗兰克在吧台后面收拾东西,珍妮弗太太站在吧台后面的收银台边。她每次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时候都紧张得不行,我对她笑了笑,接过她递来的钱去给收保护费的大汉。
“这么少?”大汉将卷成卷的美刀塞进兜里,并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意思。
“最近街上不太平,我们这晚上营业的酒馆自然生意不行。大家都早睡早起了呢。”我耸耸肩,腹诽着要不是因为你们和马罗尼开战怎么至于搞成这样,脸上却堆出谄媚的笑容来,“都是混口饭吃,不容易不容易。”
尼克抱着吉他,不再继续弹唱,盯着我们这边。
眼看着这暴躁大汉抬手就要揍我一顿,有客人来了。
我弯腰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喝点什么?”
当我看到他们手上的枪时,笑容凝固了。
黑帮斗争关这小酒馆什么事?
你们法尔科内和马罗尼的斗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一声枪响,刚收完我保护费的大汉倒地,撞翻了桌椅。
弗兰克掀起吧台后的帘幕,一时间消化不了眼前的混乱,珍妮弗太太的尖叫结束于第二声刺耳的枪响,尼克扔下了吉他往吧台跑去,吉他弦撞上台阶,发出两声不和谐的音色。
我曾经看到过有人死在我面前,那是我第一次来到哥谭市,小巷子里布鲁斯·韦恩的父母被枪杀。第二次是那个不怀好意的比利,一棒球棍终结了被我抢了钱包的倒霉鬼。那时候我觉得韦恩夫妇只是电视剧中的人物,觉得那个倒霉鬼是和我无关的人,第二天我就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所以我无动于衷。
现在换成我在意的人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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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哥谭市摸打滚爬,除非你有那么两把刷子而且运气好,或者你命很多。
我费力的掀翻压在我身上的尸体,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小酒馆,订着一排排弹孔的吧台成了一堆废木头,后边架子上的玻璃酒瓶也全都变成没用的玻璃碴子,罕有几瓶幸免的。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还有被打烂撞翻的桌椅,玻璃吊灯也碎了一地,成了无用的垃圾。
看样子是马罗尼的人占了上风,法尔科内这边团灭,我的肚子疼得厉害,就是那种子弹打上去的感觉,但我能醒来就说明我一点事都没有。
他们……怎么样呢。
连滚带爬的跑去吧台后面,弗兰克抱着珍妮弗太太,两人身下的血快要凝固,尼克瞪着他的蓝眼睛看着我。
如果……尼克脑门上没有那个弹孔的话,我想他看到我还活蹦乱跳的,会很开心。
这跟做了场梦似的,我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左手手心的数字变成了97。我看着这鲜红的数字,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玻璃,在数字上划了个×。其实皮肤被利器割开的时候如果动作够快,割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的,等血开始流的时候,等伤口进入漫长的恢复期,疼痛才会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杀死自己97次?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