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算,我没感受到。”
我:……
正当我处在两难的境地时,常琦的电话救了我。
听着熟悉的电话铃声,我简直热泪盈眶。
“喂。”
“查出来了,是个中学生,哈…真想不到,现在的小孩儿真会闹腾,都欺负到大人头上来了。”
我想到这里,便同他讲:“我在群里的聊天记录上面看到他发的消息,说是找机会就要过来看看,还要照照片。你要不派上几个人在王淼附近看看?”
常琦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常琦啊?”身后传来了霍凡洲的声音。
我嗯了声,转头看着他,想起了他刚刚睡觉前我问他的问题,我便很正色严肃地盯着他的脸,说:“我那会儿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说吧,那些符纸,还有鬼影,他们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吧?还在恰好的时机救了我们?”
霍凡洲转眼已经坐到了病床上,用手指敲着床边的小桌子,他面色如初,声音平淡地对我说:“方绍给我的。”
“什么?”我吃惊一下。
他摸了摸头,又说:“护身符嘛,方绍临走前特意给我留了几个,怕我有危险,这也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
我好像前几天听到了一样熟悉的话。
对了,就是常琦。他当时询问那个精神科医生的时候就跟我讲身上有几个护身符来着。
嗯,也是方绍给的。
感情这方绍还搞限量批发啊?人手一份啊?把护身符当传家宝用啊?真是大好人啊!
我打电话询问了方绍一遍,才晓得这到底是出自他手中的护身符,我就彻底没话说了。
方绍对着电话在我的耳边讲道:“保命符嘛,他们到底都是柔柔弱弱的的人类,又是我的朋友,我不得尽尽朋友之宜?”
我问道:“那护身符还好说,水里那些鬼魅怎么回事?不像是尘世未走的亡灵。”
“是我从地下请上来的。”
“什么意思?”
“我在霍凡洲身上下了个封印,若他身陷危难之际,就会触发那个封印,到时下头的鬼魅会从阴间上来保护他的。”
意思就是不到最后一刻无法触发吗?
我避开了霍凡洲,然后继续对着方绍问:“常琦身上也下了吗?”
“没…啊,也有。”
他说话第一次这么结巴,让我不得不怀疑他说话的可靠性,我觉得他这么保护霍凡洲,在他身上下这么大心思,总有点奇怪。
我问到最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将电话挂了。
霍凡洲正好走进我的视线,挽起手臂笑语吟吟地说:“现在相信我了吧?”
我挖苦道:“可不啊,方绍为您和常琦简直是亲手开了外挂。”
我又问霍凡洲:“你是不是故意的?”
霍凡洲挑挑眉盯着我没说话。
我继续说:“方绍刚才同我讲,那个玩意儿,只有陷入危难之际才会触发,意思就是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呗。”我眯眼瞧了下他,“你不会故意将车开进河里,好让那些鬼来救我们的吧?”
“你真聪明。”
“你真故意开的啊?”
“对。”
“那车…”
“不关你事儿!我自己负责!”霍凡洲少有地瞪了我一眼。我一下子心里乐开了花。
一晃又到了周末,我问过韩琳关于王淼的情况,她气色这两天不错,韩琳每天都过来,也没有活鬼晚上去那边再次纠缠她。
我和霍凡洲打算再去一趟医院,我料想着既是周末,那个中学生就可以到这来拍些有用的照片吧。
可没想到,我今天不知撞了什么好运,竟一来就碰上了。
远远的地方就传来些嘈杂的呐喊声:“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傻逼,为什么抓我!”
我望了过去,正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被几个人联手摁住,他的手上还拿着款索尼照相机。
“袁先生。”其中一人叫了我一声。
我走进了看一看,这男生的模样很稚嫩,只是张牙舞爪又吊不耐烦眉毛的样子让人看着提不起喜欢的劲儿,真的是一位还没长大的任性少年。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的竟然是校服,后背还背了一个包。
我看了眼校服上写的中学的名字,心想这中学有些眼熟啊…对了,不就是霍凡洲就教的那个中学吗!
我瞄了霍凡洲一眼,只看他深深地盯着那个男孩不言不语。
我对他讲:“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孩子不发声,将头靠一边很拽的样子。
“无聊写写?信不信我将你的ID号放到各大营销号上去,让你更出名啊?”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那男孩果然面子上挂不住了,转头就盯着我,看样子是真的意识到严重性了。他在几个人的管制之下一动不动。
“程衡。”
“你…你知道我的号?”他问我。
“我不仅知道你的号,我还知道你在上面干了什么事。小朋友,网络不是让你这么玩的,人也不是隔了层墙就能让你随意践踏的。”我咽了口唾沫,盯着他那张脸是实在是骂不出口,虽然很想将这儿狗玩意儿狠狠揍上一顿。
“所以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我把手机打开,给他看最近在王淼作者专栏上的评论,“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干?”
程衡说道:“她活该!你说她都得精神病了,为什么还会写这样的东西?她这是在误导我们大家。所以我辛苦来这里就是过来求证。我刚也路过了,这么多门里关的全都是疯子,你们说都这样了。难道我有错吗?我只是想还大家一个事实而已,而且我这是亲眼见证,不像是有些人信口胡说。”
“程衡,你很聪明啊,但是你用错地方了知道吗。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看过王淼最近的小说了吗?你觉得三观不正,好,不正在哪里?你给我说说。”
程衡不出声了,有些犹豫地低下了头。
这些孩子最初的衷心不在于作者,其实是在于优越感吧,我想。那种能像揭穿别人变魔术戏法的能力若是能赐予到自己身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个领头就开始乱加指责,再借机引起轩然大波的气氛,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或许是这一年纪的普遍通病。
“程衡。”霍凡洲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又长长地“嗯”着,然后说,“你是我们中学的学生吧。”
程衡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记得回头把照片删了,再在网上道个歉,说这些都是自己造谣,这个事情就翻篇了。”霍凡洲干脆利落地讲
“你凭什么让我这么做?”
“就凭你是个学生,口不择言,没有说服力,只有洗脑别人的力气,其实自己的脑袋中空空如也。”
我靠,这是要当场教育学生的意思吗?
“你别以为你是个什么老师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我妈是教导主任。”
我噗嗤一声笑了,还是太小。
霍凡洲也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对他说:“那就更有必要这样做了,你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把你妈妈的面子都丢光了?回头她会想呀,自己教了学生有二十年了呀,怎么自己的孩子疏忽了呢?”
程衡睁大了一下眼睛,两人沉默地对视着,都不出声。
霍凡洲提了提眼镜,继续说:“程衡,你知道名誉对一个人有多重要吗?等到你长大以后,发现了你喜欢做的事,并且倾注一切去完成它的时候,有人开始辱骂你,辱骂你的作品,你的三观,将你诋毁得猪狗不如。你会是什么感受?天大的心也提防不住别人恶意的唇枪口舌。你现在还小,我不想多指责些你什么,但是过去的你终究会成就未来的自己,你不想未来的自己是抱着痛苦过的吧?”
程衡咽了口气,很长时间都没再说话,我的脑子里头嗡嗡的,全是霍凡洲刚才说的话。有一瞬间,我竟然都出神了,当我看着他的时候,总会联想到他在学校会是多好的一位老师。
“那我要…怎么做?”程衡说。
“给受害者道个歉吧,她呢,就是位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姐姐,人家的心也是肉长的。”
“可,她…她是。”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终程衡迈着艰难地步伐进去了。
我没进去凑什么热闹,只是抵在一边的墙上,不由得将舌头伸出来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然后看着对面一同抵在墙上的霍凡洲笑:“霍凡洲,我真是小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