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尔麦特愈加忧虑，又想起在格查尔腰上看见的数字纹身：“那，你背后的那个纹身，也跟这个‘组织’有关吗？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似乎不太想谈起这个来的。”

时间有点久远，格查尔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去静冈泡温泉那时的事。

当时不愿谈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明明已经远离了那个环境，但提起这个数字时他还是难以自制的会想起虚夜宫，想起像虚圈无尽的黑暗一样沉沉压在头顶、令人恐惧却又无力抵抗的蓝染，仿佛阴霾从未远离，因而令他心生抗拒。

但今天晚上想到、念到这个名字的次数实在有点多，简直都快脱敏了，况且他目前打定主意隐瞒的其实也就只有自己和跟自己会面的人都不是人这个重点，其他细枝末节被问到也就很痛快的交待了：“对，这个算是身份证明一类的东西吧，每个数字对应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点心痒，想小小的向欧尔麦特炫耀一下，比如“数字越小实力地位越高我的可是个位数‘7’呢”之类，但转念又立刻想到妮露背上还有个字体一样的‘3’呢，万一被发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方数字比自己更小这种事，只好万分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知道自己刚刚与一部分重要情报擦肩而过的欧尔麦特还在思索他所言中透露的各种信息，他感觉到格查尔似乎并不是特别抵触被自己询问相关的事情，因此便尝试着问能不能告诉自己那两个组织的名字——即使是并未被官方所知的隐秘组织，得到名字的话也可以更加有针对性的进行调查，从而侧面了解格查尔的从前。

刚才还回答得特别痛快的青年在这个问题上干脆地拒绝了他：“不行。”

出于某种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理，他没有选择含糊过去或者随便编两个像样的名字应付，而是直白的拒绝道：“这关系到一个我现在还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我又无法确定你和你的朋友们是否全都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保险起见，我不能告诉你。”

他微微躬身向前探了一点，隔着矮几在半臂宽的距离上与欧尔麦特对视，表情和声音都十分认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可以对此保证，在那个组织时我并没有做过违反你们的法律的事情，我不想骗你，但也希望你能不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可以吗？”

欧尔麦特坐在沙发上久久未语。

他身高过人，即使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也要比格查尔高出许多，此时格查尔又探身凑近了些许，更要仰起头才堪堪能与他对视。

吸顶灯的光线从上方直射进银发青年的双眼，在巩膜上反射出细小的闪亮的光点，金色的右眼认真澄澈恍如赤子，在光线下瞳孔收缩成细长狭缝、近乎猩红的竖瞳却兽类般一片漠然，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此时已近日出，天色光亮，城市尚且沉睡未醒，一片沉寂中，能听见鸟儿在寂静而安详的黎明鸣声啁啾。

他们忽然不约而同的想起一些无关的过往，曾经打得昏天黑地最后以其中一方漏气瘦成麻杆而草草收场的初见，同居之初的习惯磨合和额外添置的一应用具，一人小跟班似的挎着刀跟在另一人身后巡街救猫上电视……

格查尔还额外走神，在这种时候发散思维，想起早餐煎得正好合乎口味的单面溏心蛋，冬日微烫散发着雾气和硫磺味的温泉，凑近能闻到淡淡的奇异木香的手工定制刀架，细细杂杂不合时宜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刚一收回游走的注意力，距离颇近的欧尔麦特那张疲惫瘦削的面容便又一次映入眼中，格查尔突然感觉到些许不自在，于是率先移开了视线直起腰背，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以作掩饰。

欧尔麦特也回过神来，他似乎是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做下了什么决定，有些疲惫又有些坦然的放松下来，叹了口气微微肃容：“好，不问了，我相信你的保证。等到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再告诉我吧。”

听到回答，格查尔一怔，他转回视线，迎着欧尔麦特温和的目光，突然感到心头一刺，隐隐有些愧疚，不由避开了视线。

他不愿多想，也不欲被欧尔麦特发现自己的闪躲，装作只是恰好转移思绪想起了其他事的样子，主动出言问道：“你之前说的，半夜来找我想商量的事是什么？”

“啊，差点忘了。”听他提起，欧尔麦特有点懊恼的抬手拍了一下脑袋，折腾大半夜又从格查尔处接收了这么多信息，几乎让他把最初的目的都抛在了脑后，此时听见提醒才重又想起来。

他回想着当时在电话中进行的交谈和从对方传真过来的笔录、内部文件等资料中读到的内容，端正神色十分严肃的问道：“格查尔，你的能力其实并不是‘个性’，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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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资料有限，只以为不是“个性”，而是其他体系的能力——还记得吗这还是个有异能力的（综漫）世界。

格查尔的保证是真的，但是钻了语言的空子才成真：现代社会的法律成型时，他早已经进化到亚丘卡斯级别，不再像最初变成虚时那样前往现世狩猎人类，杀死神杀同类并吞噬他们不在人类法律制裁范围内；穿越后杀人的几次则是在虚夜宫覆灭之后，为人所知的也都是正当防卫，所以“身在那个组织时我没有做过违反你们的法律的事情”。

本质上，欧尔麦特并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格查尔尚未犯下不可挽回的罪行”这一承诺，却因为情感影响和听到“承诺”的触动而付出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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