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一声随意,宋晏清便出了营帐,走之前还将那盒子塞到了自己袖中。
柳安瑭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端起汤圆继续吃。
待吃饱后,柳安瑭又想着喝了。
他刚出去,便让人给跟着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宋晏清吩咐的,他也不在意,倒还问人家哪里有酒喝。
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堆满酒坛的营帐,柳安瑭正准备掀开一坛黄酒的泥封时,却被一双粗糙大手按住了。
“这酒还没酿够天数,不能开。”
一抬头,是熊得一。
“熊大厨!你在这儿呀,好巧好巧。”
刚刚还吃了人家做的汤圆,这会儿嘴里怕还是甜的。
“柳公子,你要找酒?”
熊得一领着柳安瑭进了临近的一个帐内,寻了一碗米酒给他。
“那些黄酒还差些时日,约摸再等个把月才能开坛,这是今早做汤圆用的米酒,你先喝着,待那些酒成了,给你寻来几碗。”
“对了,汤圆、汤圆好吃!营里的人每天都吃的吗?”柳安瑭咂了一大口米酒,心满意足。
“军中都是些士兵,要去校场操练的,早上吃碗汤圆不到晌午便饿了。那碗汤圆是宋督军要我现做的,真的好吃吗?”
听到柳安瑭说汤圆好吃,熊得一高兴得自荐要再做。
“不是我吹嘘,我熊得一会的可多了,昨日筒子骨算一个,早上的米酒汤算一个,今晚我便再做一料给你尝尝。哈哈哈……”
“为何是今晚,不是午餐?”
柳安瑭喝完余下的米酒,仔细追寻着那奇妙的香味儿。
“中午宋督军在校场用餐,晚上才回这边休息理事。”
“等他作甚?”
“你这娃娃,宋督军也是初到边北,多少有些不适应,我做些好汤食,让督军适应些。”
“那今日中午……”
“我给你炸几块年糕,让你开心会儿!”
但是柳安瑭却没有吃到年糕,因为熊得一被杨勉的副将喊去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柳安瑭只得看着一堆没和完的面粉,气得咬牙。
他本想晚饭前去校场兜一圈,临抬脚却被一个人拦住了,柳安瑭认出是今早宋晏清身边二人之一。
“你拦我干嘛?”
“校场重地,不得随意进出!”
“那我去哪,回你们督军的营帐吗?算不算重地?”
说着便转身朝营帐走去,不料又被拦下了。
“大人给柳公子另行安排了休息之所。”
柳安瑭看了一眼板着脸的人,问:“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程宽。”
“哦,程哥,那就劳烦您领我去我的休息之所了。”
程宽点头,一指与刚才相反的方向,道:“请。”罢了又道:“柳公子叫我小程就行。”
“看你不像久驻边疆之人啊。”
“我本是大人的书童。”
柳安瑭点点头,脑中就开始想着如何套近乎了。
不过又没去成,刚走两步便让忙一头汗的熊得一喊住了。
“柳公子,小程,吃晚饭了,快些过来。”
柳安瑭十分自觉地同宋晏清坐在了一起,毫不见外地自斟了一杯,还给宋晏清也满了一杯。
看人未坐满,他刚拿起的筷子又放回了碗沿。
证明他还是懂规矩的。
宋晏清扶襟起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吃就是了,不必拘礼。”
这一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桌上饭食与中餐无异,粗米淡汤,并非精致鲜美之类,柳安瑭抿了一口酒,倒是烈得很。
“宋督军初来边北,可还习惯?”
柳安瑭向来都是锦衣玉食,乍一看这些个粗茶淡饭,还真有些吃不下,想想就知道,宋晏清肯定也是出不下的。
不料宋晏清一声不吭地吃饭,并不理他胡闹。
“宋大人还真是文武兼备,吃苦耐劳,旁人都是望尘莫及啊!”
宋晏清夹起一筷子水煮白菜,不紧不慢地咀嚼,倒教他吃出一番温润端庄来。
“前些时日在下受人之托给少卿大人送了封信,反还让大人倒打一耙,扣下我手镯不说,还将在下软禁于此,何解?”
“个中缘由已同柳公子细说了。”
“哦……”柳安瑭搅和不成,也吃不下饭,就拿着筷子在自己前面的碟子里戳来戳去。
宋晏清看了一要把饭戳成米糊的柳安瑭,暗道一声娇生惯养!
将筷子规矩放好,宋晏清站起来对柳安瑭说:“跟我过来。”
说罢便往自己休憩的营帐走去。
柳安瑭进去时,宋晏清正从床旁边拿出一个方正的食盒。
一言不发地递给他。
柳安瑭疑惑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两碟糕点。
一碟是冷糕,雪白的糕身,点缀着胡萝卜雕刻的花,撒上了细细研磨的绿豆粉,令人想起春雪下的生机来,煞是可爱。
一碟是年糕,应是刚炸不久,还冒着丝丝的甜热气,炸得金黄。
一看便知甜软黏糯,撒上的芝麻炒得正好,芝麻油正要从中渗出来,砸在表面的绵白砂糖让热气一蒸,熔成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均匀地裹在年糕上。
“哇——宋督军啊宋督军,你竟私藏这等好物!”说着伸手便去拿,毫不客气。
“只此一次,日后不要再纠缠熊大厨给你做零嘴了。”
看着立马吃得开心的柳安瑭,轻叹一口气,补充道:“军中无特殊。”
“……好吧。那这些,你不可同我抢,你方才吃饱了的。”
宋晏清挑一挑眉正要答话,便有人进来与他耳语了几句,令他冷下脸来。
“柳公子慢慢吃,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随后我派人领你去住处。”
“多谢。”
吃到一半,便有人进来了,柳安瑭一看,是之前的程宽。
“诶,小程,麻烦你了。”
“不麻烦,柳公子随在下来吧。”
到了地方,掀开帐幕,柳安瑭脸色变了两变。
“这里?”
“这里。”
“呵!”柳安瑭气得笑出声来,他指着二三十人混住的营帐,气愤了,“你们就让小爷我住这儿?
“这是小爷我住的地方吗?”
“……”程宽心想:我家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方才就同他讲,这位柳公子定要发一番牢骚的,只叫我不必理会。
柳安瑭也不理会他,一甩手,将程宽扔在身后,就往宋晏清的营帐走去。
待程宽赶上,柳安瑭已经脱掉鞋履,躺到了宋晏清的床上。
“柳公子,你……”
程宽想说点什么,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你你你,你什么!快去给我弄热水来,我要沐浴休息了。”
“这……这是大人的营帐。”
“我知道啊,你管这么多干嘛,你是他内人?”
“不、不是,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