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柳安瑭已经回到了营里。
身体还是麻得很,动一动便是浑身酸软,叫人难受。
他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嘴巴还是能发声,张口大喊:“宋兄,我醒了——”
宋晏清这会儿正在旁边的营帐喝水,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惊得将茶水喷了出来。
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赶紧过去了。
柳安瑭不能动了,说起话来却更加——怎么说呢,更加有恃无恐?
“我今日碰到了一个你!”
柳安瑭兴奋地朝宋晏清说,丝毫不觉得说的话奇怪,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是假的。”
他奋力地想转头,奈何动不了,便骨碌着眼珠子追着宋晏清。
“我一下子就知道不是你了,你那么高,他倒只与我差不多。”
和小孩子邀功一样的语气。
宋晏清把人拖起来,靠在枕上,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丢给柳安瑭看。
“你看看这个。”
是一张脸,薄薄的,虽然有些皱缩,但是还是看得出来,是宋晏清。
“你蜕皮了?”柳安瑭说起话来有些欠揍。
“不是,是那个人,带着这种面具,还不止一张,我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原来当时在那青石台的,并不是真的宋晏清,而是有人戴着和他一样的人皮面具。
柳安瑭在面具压住他嘴的时候还没注意到,毕竟当时还是很紧张的。
但是当面具抱住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假的宋晏清了。
先不说身高对不上号了,就说宋晏清这个人,是绝对不会那么油腻地抱住他的。
但是当他想推开面具的时候,脖子上就传来了痛意。
之后浑身酸软乏力,一直到现在。
当时宋晏清看那“公鸡”还有和尚往另一边走了,就赶紧去追柳安瑭。
当他赶到的时候,只见柳安瑭朝一边偏着头,软着身子,坐在还滴着水的石台沿。
一个“宋晏清”正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去脱他的衣服。
还将头凑近他的脖子,伸出舌头在舔着。
宋晏清满心震惊,挑剑刺去。
那人滑头得很,立马放开柳安瑭,退开三尺,朝宋晏清笑着。
宋晏清只觉得恶心。
看到柳安瑭要倒了,他上前扶住,面具乘机袭来。
但是宋晏清绝不是软柿子,一只手捞住全无知觉的柳安瑭,也将人皮面具撕下来一层。
剑尖划过去,剑气划伤了面具的脸,却没有血渗出来。
还有一层,或者,还有几层!
被揭掉了面具,那人不再恋战,连虚招都不用,转身就跑,料定宋晏清手里还有一个晕过去的,不会追去。
宋晏清给柳安瑭把衣服重新整理好,确定他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才将人背了,直往营地赶。
去掉被面具“凌辱”的一段,其余的宋晏清都与柳安瑭说了。
“这人我知道,叫‘千面’,是个……”柳安瑭说着,瞪起了眼。
“是个什么?”
“我留客门广集英豪,十多年前他也去过,但是当时他仍然是死性不改,我爹劝诫他多次,他都不听,便把他逐走了。”
柳安瑭舔了舔嘴巴,脸上浮出羞愤来。
“他是个折花贼!不论男女的那种!他没有哪一刻不戴着面具的,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宋晏清:“……”
“我三岁的时候就对他记忆深刻。老是对我笑得恶心,还撕脸给我看,撕脸你知道吗?,吓得我好久都不敢看见他!他是不是对我干什么了?”
柳安瑭边说边比划。
宋晏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说:“还没来得及。”
柳安瑭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换了话题,问有没有吃的。
“熊大哥正在煮着呢。听说你受伤了,他连饭也吃不下。”
柳安瑭只听见了前面那句,嚷嚷道:“我要吃一大碗,不、三大碗!”
宋晏清笑出声来,暗道一声小孩子脾性,从桌案上拿起一个油纸包,给柳安瑭递了过去。
是两串糖葫芦,糖衣亮晶晶的,山楂通红饱满,被小心地包在油纸里。
虽然糖被帐内暖得融化了点,但是味道应该还是没有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