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琰等人的计划是,让沈初瑛受宠的日子坚持三四个月,等到夕容生产之后再说,所以这事儿也不算着急。
而后宫的事儿算是安排得当了,朝廷的事儿也做好了准备。
新皇帝登基四月余,与皇帝同胞的漠阴公主上奏,揭露户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许崇然洛州赈灾贪污之事,顺带牵连出了自许崇然当年当左都御史以来所有的以权谋私行径,证据之多使朝廷内外哗然。
许崇然在朝三十余年,朝中官员许多上书为其求情,请求皇帝念在其是三朝老臣而从轻发落。
次日,皇帝下旨将户部尚书、内阁大学士许崇然革除一切职务,抄没其家产,责令其全家三日内迁出渠阳,并永世不得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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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对于许崇然那样的贪污数额来讲着实是太轻了,以至于就连林党的人都放弃了求情。同时萧晟又在坊间放出消息,说漠阴公主之所以针对许崇然,是由于当年许崇然上谏害得漠阴公主的父君被贬出宫。如此一来,渠阳的百姓反而有点儿同情这位敢“犯颜直谏”的前左都御史。林党众多朝廷高官的正面形象未被动摇,因此也没有引发什么强烈的反对。
“狗子风儿放得漂亮,林党的人没醒,多半儿也不会把许崇然落马与反对林党联系在一起。再加上只除了许崇然而与其他人无关,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想必也不可能为了许崇然一个人而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开小会的时候祁琰说道,“其实这样看来,林党根本也就是沙做的堡垒罢了,看着庞大但一吹就散。”
然而祁芸却说:“可千万不能轻敌。许崇然看似是林党决策核心之一,但林党的最终决策权仍在于林涣,而林涣的核心利益还是在于林家,舍弃许崇然是理智之举。林家自前朝发家,经历改朝换代而岿然不动,靠得不仅是在朝堂之上结党,更是在其老家雾州的绝对控制权。”
他停顿了一下儿说道:“前些日子柿子跑了船队的线,不仅是从海阴镇到渠阳,还开拓了从渠阳到渠江入海口,途中就经过雾州。柿子在雾州调查后发现,林家掌握着雾州的经济命脉,在上控制地方官员,在下勾结乡绅地主,对于当地盐业具有实际掌控权。另外雾州及周边地区土壤肥沃、人口众多,我朝每年中举者十分之一都出自雾州地区,而林家成员在雾州经营书院已有百余年历史,对于出自雾州的官员皆有为师之恩,入朝为官后‘报恩’也就成了规矩。换句话说,虽然明面儿上经商是下贱的职业,但林家在当地拿捏着雾州经济命脉,而能够中举的先得有钱读书,最低也是乡绅地主的出身,必然与林家有利益勾结,当官之后结党营私显然是没跑儿的事儿。”
“这林家真是有点儿手段。”萧晟听了不禁咋舌,“控制了雾州,等于就控制了十分之一的朝廷官员,再加上勾结那些趋利小人,掌握大权轻而易举啊。”
“反过来说,如果不是林家控制雾州,恐怕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祁琰冷笑了一声,“正因为雾州、渠阳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当地乡绅控制着农民,由此掌握的话语权甚至高于边塞地区的地方政府,才会出现如此荒谬的世家垄断控制当地中举之人的情况。”
“雾州毕竟是重要的盐产区和粮食产区,咱们不能在这方面和林家正面交锋。”夕容说道,“依我看,虽说这林家勾结朝廷官员是权的问题,但放在地方来讲却都是钱的问题。雾州家族众多,林家掌控大权也靠的是勾结地方政府而垄断盐业,因此在咱们从经商入手,说不定能够在避免正面交锋的同时削弱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