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基清抬眼看了濂承一眼,并未表态,只问道:“接下来去哪?”
濂承一楞,后土娘娘的旨意虽然是让这位东坛元帅来协助他,但濂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万不敢以主事自居,自己一个小小水君,有什么资格对着一个天神发号施令,当即放低姿态道:“元帅,此次娘娘虽让我暗中调查此事,主要还是因为这白特本是我水族出的邪祟,自当由我们来收拾局面,此番有劳元帅来此相助已经十分过意不去。我没什么主事的经验,还需元帅提点。”
没料到这位东坛元帅竟是油盐不进:“娘娘既然令我来协助你,必然是知道你能决断,清洪君不必过谦。”
濂承无法,只得道:“还请元帅多指教了。”
说罢两人均无话,只趁着月色回矾山镇。还未进到帐内,便听得一名裨将来报:“禀元帅,钟鼎山方向似有妖邪活动。”
濂承和张基清蹑云至半空,果然发现矾山镇东南面升腾起一股妖异之气,只见月光下,诡谲的荧光从山头盘旋升起,又顺着山谷倾泄而下,竟然将整座钟鼎山牢牢地拢在中间。
濂承笑了起来,回头对张基清道:“元帅,你看每一步都有人帮我们安排好了。”
张基清当即整队出兵,不到一刻,他们便来到了妖气蟠绕着的钟鼎山。濂承这才看清楚,这座钟鼎山果然山形如倒扣的洪钟,说不定山内果然压着些什么东西。
只是,这层妖气,为何感觉怪怪的?没有汹涌的外溢的力量,却另有一种沉沉的暮气。
濂承示意张基清先原地等候,自己上前几步,抬起手,探入迷蒙的妖气中,只见那层山雾似的妖气却不见任何动静,只是在濂承手伸进去的地方破开一个小口,而等濂承把手收回来之后,那个小口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在矾山镇上看到的盘旋流淌的情景都是假的。
濂承转身,拍了拍手道:“元帅,你觉得呢?”
张基清站的位置离着濂承不过十步,自然看清了刚才濂承的动作,当下明白了濂承的意思,便问道:“将计就计?”
濂承点头,扬声道:“这点妖气对我们来说无碍,但凡人就未必受得住了。这么大一座钟鼎山,周边凡人少不得要进山或借道,不清理赶紧了到时候还是麻烦。”
张基清点了八十一名天兵围绕在钟鼎山的上方,结了一个荡秽的阵法,开始清除钟鼎山上的妖气。濂承把张基清拉到一边,道:“元帅,此时趁着他们荡秽,你我速去天光山求证。”
相传天光山上的石镜是一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初,东王公用来破魔军的迷阵所用,后在一次大战中被魔气所染,从此蒙尘,便被遗留在了当时的战场上,此后几千年,随着沧海桑田,当年的战场隆起成了天光山,这面造化镜也就和山石长在了一起。附近的村民常常可以在镜中看到一些方圆几里以外的事,因此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游人。但因为此镜能映照附近居民生活,周围住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生活为人所窥探,镜中便只会出现一些山石林木、飞禽走兽,但依然为游人所赞叹。
天光山的石镜长约六尺,宽两尺有余,面南而立,果然可见数里之外的情景。此时已是后半夜,圆月西沉,星河点点,松涛树影借着月光在映照石镜中,说不出的安静祥和。
濂承摩挲着石镜,问张基清:“元帅,你可知道这石镜要如何用?”
张基清点头道:“下来前后土娘娘交待过。将要看的东西置于镜前,然后在镜后注入灵力,再配合口诀即可。口诀一共有八套,各有作用,此次娘娘只教了我如何以天象变化还原地上情形的口诀。”
濂承道:“娘娘思虑周全,先前给我灵飞镜还只能查个大概方位,如今有了这造化镜映照,便可准确知道那些白特的来源及行径了。”
于是二人分立于造化镜南北两侧。濂承抬手捏了个诀,手上便多了个巴掌大的玉匣。濂承打开玉匣,从中拿出一张丝绢,往空中一抛,轻喝道:“显!”瞬时无数灵光从丝绢上飞出,继而悬在空中,排列出几条不同的轨迹,而丝绢也随之放大,成为了一幅夏季星象图,正是此前濂承在灵飞阵中逐一推演所得。
此时张基清在造化镜另一侧起手捏了一套法诀,口中吟诵出那套口诀:“诺诺峄晔,行无择日,天造地化,映照开阖,随斗所指,与神俱出。显!”
只见石镜灵光大盛,爆出惊人的光芒,整个天光山周围方圆百里,瞬间亮如白昼,无数飞禽被惊起,走兽也吓得四窜逃走,一时间寂静被各种飞鸟鸣叫、走兽哀嚎、翅膀的扇动声、奔逃的脚步声打成了一地碎屑。
濂承腹诽:“果然动静太大了,还好是后半夜。这样的法器,还是扔了的好,每用一次都会惊动敌军,不如在扔这里作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