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却先问道:“诸位善信,可知贫道的徒儿去了何处?”想到客栈掌柜之言,猜测尹志平素来仰慕马钰,怕是二人呆一处修行,“与他同行的那位道兄,又是在何处?”
提到这个,杨铁心以为王真人是因自己才卷入王府的事里,深感惭愧,将事情细讲一遍,道:“王真人走罢,尹小道长放心不下,怕是也追到王府了。”
丘处机曾于金国传道。
他原不觉得金国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但听到王处一与王府众人动手时,仍不禁蹙了眉宇,关心则乱。
自己与王处一几次争论。
年轻时的同门情谊,到了后来为了“四贤”与“七子”的争斗,也曾看不得对方。但事事了却,又想到最初修行的情分,也曾诗词相赠,复念起对方品性高洁,再多争论也化解了去。
这会儿听到王处一身临险境,怎能不忧?
后来听到尹志平处,眉宇渐渐舒展开,寻思魂魄见徒儿追着自己一并来了这处的情形,果然不是梦境,这些人口中的“尹小道长”,与清和颇多相似。
只不过……
“清和素来谨慎,想必不会去闯王府。”
“他当然不会!”
门外一声怒,王处一进来时浑身如带着寒气,面上带着恼意,方才在门外听到丘处机的话已是不悦,这会儿进来更是气狠,勉力压着火不冲师兄发,话语却忍不住生硬,“全真一脉,确是该清理门户了。”
丘处机一怔。
王处一接着道:“师兄,你不该收金国小王爷为徒呀。”
丘处机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
其实,他曾经收的金国徒弟又何止一个小王爷。但翻了翻王处一在这个地方的脾气,明智地没有自己揭露这点,只问道:“他都做了什么?”
“欺师灭祖,要人给贫道下毒呢。”
丘处机看了眼躺在榻上的杨铁心,又转向王处一:“这个弟子,我确实不该收。”
倒不是为这弟子是金国人,而是给自己的师叔下毒这种事,着实下作了些。丘处机想着,轻叹一声,自己多出的记忆里只想着这孩子是忠良之后,却未曾将其如一般全真弟子教导,仅为了比武,从不教其道法,却是疏忽了。
王处一见师兄今日反常,虽说往常错了也会认,但此时却放软了语气,自己不免也就消了大半的气,轻叹了声儿,又接着说起尹志平的事来:“志平也太有主意了。”
原该是句夸赞,但衬上王处一此时的脸色,怎么也不像好话。
丘处机急道:“清和怎么了?”
“他确是好本事,也不知从哪儿结交的金国将领,竟引那将领到了完颜洪烈府上挑事,这两人都是笑里藏刀,言语间含沙射影。你那徒儿就坐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斗。你说,可不是好本事?”
“那将领对他信服得很,还要给他造观呢。”
丘处机沉默良久。
这事儿自己没法驳,因为自己那徒儿干得出来。
当年玉清观就是金国将领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