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蔚好像笑了一下，一脚跨进来，视线已经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布置一点都没变。”颜蔚越过顾瑈，走向她身后的博古架，“这个架子，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一个。”

“以前那个在宫里，没带过来。”顾瑈闻到颜蔚身上淡淡的清香，有点像薄荷，不知是不是药味。

“那真是可惜了。”颜蔚侧过头，淡淡一笑，“不过没关系。”

“什么意思？”颜蔚的笑容里藏着顾瑈看不透的东西。

“没什么。”颜蔚走近顾瑈，眉眼逐渐柔和，“离开王宫之后，我回来过好几次。有一次，你就站在博古架前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你真的……”顾瑈的记忆霎时被拉回到两年前的某个雪夜，好像就是从那日开始，她自以为真正放下了颜蔚。

“我无家可归，只能追随心中唯一的挂念。”颜蔚眼底一汪深潭里泛起阵阵涟漪，“不过，出了些意外。若是你还愿意收留我，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颜蔚抬起手，从顾瑈的鬓边一路划到胸口，那里有一颗兵荒马乱的心，正不安地跳动。

顾瑈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一张脸憋的通红，脑海里凌乱闪过无数的念头，却没有一个能帮她回答颜蔚的问题。

即便颜蔚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顾瑈仍然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心，她怕自己自作多情，更怕辜负了颜蔚。

若李傕此番能平定边关之乱平安归来，顾瑈只怕别无选择。她这辈子做过最任性的事大概就是不顾众人反对爬上后院的梧桐树，除此之外，从未违背过父母之言。她在婚事上一拖再拖，自认心坚如铁，可是在黎王一句“父王累了”面前，也只能化作一滩铁水。

顾瑈缄默许久，收起眼底的一丝恍惚：“你伤势未愈，去哪里都不方便，自然是先留下养伤。”她抬眼，看着颜蔚眼底波澜一丝丝归于平静，心上好似被尖刀来回划过。

“你说的是。”颜蔚扯了扯嘴角，“那我先回去养伤了，你继续忙。”

“颜蔚。”顾瑈下意识叫住颜蔚，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道，“小雪在后院，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它。”

“不必了，它在你身边，过的不会差。”颜蔚回过半个身子，整个人埋在巨大的阴影里，越发显得她孱弱无比。

顾瑈头一次知道原来心可以痛成这样，就算几百把利刃一起刺入胸口，只怕也远不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