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势不减，院里积起了浅浅一层雨水，颜蔚趴在窗口瞄了一眼，顺理成章地与顾瑈同床共枕了一晚。或许是因为白日里走了太多路，顾瑈累得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顾瑈第二日如常进了宫，颜蔚躺在床上假寐，听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梳洗，翻了个身继续躺着。王宫是个是非之地，她还是少去为好，何况今日还有比陪着顾瑈更重要的事情。

颜蔚闭着眼睛，任由思绪飘远，所以当一只温热的手突然出现在她额头上时，她着实受了一大惊，本能地反扣住那只手，充满了警觉的双眼蓦地睁开，就像是一头被抢了食的豹子。

顾瑈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被颜蔚手下的力道拽倒在床上，发间的步摇与玉簪撞出铃铛般清脆的响声，发髻似乎歪了些，刚打理好的衣服也皱得不像话，整个人显得颇为狼狈。

“阿瑈。”颜蔚听起来松了好大一口气，立刻松开顾瑈纤细的手腕，看着上头一圈红印，神色歉疚，“对不起。”

顾瑈一边扶簪子一边起身，跪坐在床边：“没事，怕你发烧。”她咬了咬下唇，“小雪好像生病了，我让人去找了大夫，今日你若是有空，也去看看它。”

昨夜一场大雨漫进了小雪的窝里，它似乎也受了点寒气，喂给它的肉一点都没动，只是钻在窝里睡觉，任谁去都不理会。

顾瑈前脚离开公主府之后，颜蔚后脚就去了饲养小雪的院子，顾瑈不能沾染小雪的皮毛，所以专门在隔壁给它开了一片地。

离颜蔚上一次见小雪已经过去了半个月，那时它还活蹦乱跳，一双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明亮有神，与现下蔫巴巴的小雪判若两貂。

有一件事颜蔚一直没对顾瑈撒过谎，小雪确实是她在半路救下的，她当时也确实想把小雪送给顾瑈。

她自认一双拿惯刀剑的手养不好这样纯净灵动的小家伙，何况她居无定所，小雪跟着她，免不了要奔波，如果交给顾瑈，就会像现在一样，养的白白胖胖。

不过小雪却意外地亲近颜蔚，早上顾瑈都没能叫动它，她一出声，小雪便睁开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艰难地从窝里爬出来，委屈巴巴地对着颜蔚咕哝了几声。

“昨天兵荒马乱，竟把你给忘了。”颜蔚摸了摸它有些干涩的皮毛，心里一阵苦涩。她这个前主人太不称职，要不是顾瑈一次接一次提醒，只怕早就忘了小雪的存在。

颜蔚轻轻拍了拍它耷拉的脑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快点好起来。”顾瑈比她想象中还要在乎小雪，要是小雪出了什么差错，顾瑈得多伤心。

模糊的交谈和窸窣的脚步声一起传进颜蔚的耳朵里，想来是顾瑈请的大夫来了，颜蔚放开小雪，闪身离开院子，径直往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