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瑈踏进御书房的时候，顾珝正在地图前急躁地来回踱步，地图上一条蜿蜒的红线悬在他头顶，鲜红刺眼。

“出什么事了？”顾瑈一眼看见桌上打开的信封，信纸皱皱地躺在旁边，像被人狠狠揉捏过。

顾瑈拿起信纸，一面略略览过信上不长不短的内容，一面听顾珝道：“运送粮草的队伍被人半路截下，全部付之一炬。”

“是什么人？”顾瑈一时气血上涌，差点没站稳。

“不知道，这些人训练有素，运送粮草的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全被杀害。要不是当地民众偶然路过，只怕我们还要再晚一些才能知晓此事。”

顾珝推着顾瑈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此事已经过去四天，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边关缺粮的问题，按照原本的计划，粮草今日就该运到扬城。”

“上次运去的粮食还能撑几天？江南送来王都的粮食应该很快就能到。”顾瑈抿了一口温水，浑身的血液渐渐凉下来。

黎国去年收成不好，加之有些地方闹了灾荒，如今战事一起，往年屯下的粮食几乎所剩无几。

为了急供边关之需，江南运来王都的粮食都是先紧着边关，这一次送去边关的粮食以及从江南送来的粮食都是打算先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边关最近若是不开战还好，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起来，那就又面临着无粮可用的困境。

“不打仗，一个月应是没有问题，一旦开战，最多支持半个月。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截烧送去边关的粮草，如果此事是卫国所为，那么他们一定会趁机开战。”顾珝面色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着将顾瑈背后的地图取下。

“有人泄露了路线？”顾瑈头皮一麻，想起那日颜蔚在御书房待了不止一时半刻，可是深思之下，又觉得颜蔚没有理由为卫国做事。

“路线不是秘密，用心找总能找到。不过，这么快的动作，我不信是凑巧。”顾珝心事重重地放下地图，肩膀随着深深的一口气沉下去，他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神色流露出十足的痛苦，“那天你不在，华茗进来过。”

顾瑈的瞳孔像是被突然爆开的灯花刺了一下，猛地一缩。她最近跟顾珝赌气，所以一直没问他那日与华茗谈的如何，只知道华茗从那天之后就再没进过宫，想来谈论的结果不大愉快。

“先别急，御书房平日进进出出不少人，你能在卫王宫下暗子，他们自然也能。”顾瑈扯过顾珝手底下的地图，把他从满心的颓然里拽出来。

临战最忌自乱阵脚，即便顾瑈确实对华茗的身份有所怀疑，也不觉得华茗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引火烧身的事情。

“小心身边之人。”一想到华茗的身份，顾瑈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颜蔚的叮嘱。

这个人是谁，跟这次的事情，会有关系吗？

顾瑈摇了摇头，将思绪赶走，她要是这么想，岂非也是自乱阵脚。与其疑神疑鬼，不如想想运送粮食这件火烧眉毛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