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朝臣共同商议此事之前，顾瑈与顾珝必须先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这一想便是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日傍晚彻底解决了粮草之事，边关依然没有消息传来，顾瑈也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焦急地一刻也坐不住，恨不得快马加鞭亲自去看一眼。

缇缃端了一杯枣仁茶轻轻放在顾瑈手边，大概是书房里的气氛过于压抑，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道：“今晚回府吗？”

“不了。”顾瑈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一张颜色暗淡的脸从公文堆里抬起，看了一眼对面眉头紧锁的顾珝，对缇缃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顾瑈刚把茶盏送到嘴边，就听到关门声与顾珝沙哑的嗓音一同响起：“就算是急报，从边关到王都至少也得一天一夜，看完公文就去休息，别把身子熬坏了。”

“睡不着。”顾瑈抿了一口茶水，没滋没味地嚼着细碎的枣仁，脸上的愁绪像是砚台里的浓墨，轻易化解不开。粮草的问题解决归解决，但也只是把运来的王都的粮食改道送去边关，劫粮的匪寇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可能割断边关将士最后的命脉。

即便顾珝已经派出大量人手追查此事，顾瑈还是放心不下。从昨晚开始，她就觉得书房里好像有一双眼睛，随时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记下每一句话。

“你要是拖垮了自己，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顾珝难得从僵硬的嘴角扯开一抹笑容，“去休息吧，有事我叫你。”

“我去侧殿的榻上躺一会儿。”顾瑈按住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勉强算是妥协了，临出门前还不忘再强调一遍，“有事一定要叫我。”

顾珝答应的够爽快，顾瑈放心地去了，一觉醒来却已是第二日上午。倒也不是顾珝有意欺骗，一来他后半夜也没撑住睡着了，二来边关真的没有消息送来。

顾瑈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距离上次送信刚刚过去五天，从开战以来，边关差不多每五日都会有信使入宫汇报近况，无论如何，今日都该有消息才是。

但顾瑈依旧没等来哪怕一个字。

兄妹二人的脸色就如缓缓降临的夜幕一般漆黑骇人，御书房里进进出出的宫人皆屏气凝神，一个个踮着脚尖走路，生怕碰碎御书房周围诡异的寂静。

顾珝望着门口明灭跃动的灯笼，忽然道：“这几日你去给父王和母后请安了吗？”

顾瑈顺着顾珝的视线望去，看清阶下来人的面孔，便明白了顾珝的意思，懊恼道：“忘了。”来人是黎王后的贴身丫头忍冬，想必是黎王后两日不见顾瑈请安，特意派了她前来。

“你说，父王和母后知道了吗？”顾珝跟顾瑈默契地压着此事没告诉父母，但也拦不住黎王从别处听去。他还是王都里地位最高的人，没有谁敢违拗。

顾瑈捏着袖子的边缘，不大确定道：“也许吧。这么大的事，想瞒也瞒不住。”

忍冬越走越近，顾瑈听到自己和顾珝都深深吸了一口气，两人齐齐转头，相视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