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缃沉默着给顾瑈穿好衣服，她这几日比顾瑈更忙碌一些，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顾瑈理了理袖口，轻声道：“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

缇缃对着顾瑈一笑，点点头，又兀自忙活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清楚，这段日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熬过去的。边关一战黎国损失惨重，眼下能不能守住固城都在两可之中。顾瑈望了一眼奏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朝会上铺天盖地的质问在顾瑈意料之中，黎王托着病体来为她解围，却着实在她意料之外。

黎王病归病，威严犹存，往大殿里一站，底下吵得顾瑈头疼的嘈杂声立刻就没了。顾瑈却丝毫不敢放松，屏息凝神望着黎王，不知他要如何应对。

“如你们所想，边关确实情势危急。”黎王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在黎王眼皮子底下交头接耳。黎王浑不在意地扫了一眼，继续说道：“如此关头，朝中更不应动荡不安，惹得人心惶惶。”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各自垂下头静默不语。

黎王艰难地睁开眼皮，往后仰了仰，眼神仔细地扫过站了一地的大臣，半晌道：“若无他事，散朝吧。”

黎王看着殿里的人一个一个走出大门，眼神一直没收回，像是定住了一般。顾瑈瞧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生出几分担忧。病来如山倒，边关失陷将黎王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又摧垮了，甚至还不如以前。

顾瑈缓步上前，低声在他耳边道：“父王，回去歇息吧。”

黎王抬了抬手，半眯起眼睛：“不急，我再看看。”

顾瑈神色间流露出费解，等她彻底这句话意思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黎王那双半眯的眼睛已经完全阖上，再也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