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瑈的贴身侍女好像不见了,至于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去了哪里,没人能拿出个准话,也没人去问。黎王的丧葬之后便是顾珝的继位大典,虽说一切从简,宫人依旧忙了个四脚朝天,好不容易空下来的时间都用来关心固城的战事,哪里有空去管瑞宁公主身边少了谁。
顾珝即了位,便得留下来坐镇王都,顾瑈的肩上的担子看似轻了一半,面上的愁容却一日胜过一日。过去顾瑈最喜欢夏日,即便烦闷燥热,却是最自在的季节。可是自今年入夏以来,她从未有过一刻真正的自在。
从边关四镇到黎王再到缇缃,顾瑈一直在失去,唯一挽回的固城地图,好像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战局依然在僵持,黎国依然处在下风。而宫里还潜伏着多少如缇缃这般的暗子,无人知晓。
顾瑈回了一趟公主府,带着颜蔚。她有东西想交给颜蔚,还有些话,想好好问一问颜蔚。
“你还留着。”颜蔚看着顾瑈打开匣子,眼睛都没多眨一下,“都是些不太好的回忆。”
顾瑈没回应她,把两盒棋子和一个吊坠轻轻摆在床上,定定望向颜蔚的眼底:“我想问你一件事,能如实回答我吗?”
颜蔚坦然对上她的视线,笑吟吟道:“你是想问棋子的来历?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截下华茗的马车,这些东西都在车上,我算是借花献佛。”
顾瑈把吊坠握在手里,一团冰凉盘在掌心:“那这个呢?”她清楚的记得,颜蔚对这颗多出来的棋子格外不同。
“是我的。这是离开越国之前,越王送我的护身符。”颜蔚的笑含着些无奈,“当时就觉得这个东西不太吉利,没想到,真被我给猜中了。”
颜蔚捕捉到顾瑈神色间的一丝变化,猜想她是为这个棋子的来历迷惑,解释道:“那时怕你起疑,便随口胡诌说是多出来的。阿瑈,丢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
“我以为你是不小心掉在步辇上的,就存着了。先不说这个,我还有一事想问你。”顾瑈淡淡地把棋子放回原处,神色间看不出喜悲,“缇缃是卧底这件事,你如何得知?”
颜蔚笑了笑:“刺客潜伏在黑暗之中,能看到许多你看不到的东西。”
这句话听着耳熟,顾瑈沉思了片刻,才想起来她以前问过同样的问题,颜蔚同样也是用这句话回答了她。可是顾瑈的心情,已与当时完全不同了。
顾瑈眉心锁着深深的困惑:“你说,十年的朝夕相伴,都不足以动摇她半点吗?她连解释一句都不愿意,甚至都不肯骗骗我。”
“有些路踏上了就无法回头,或许,她也有苦衷吧。”颜蔚将顾瑈拥在怀里,视线落去了还未盖上的匣子里,透白的棋子发着盈盈的光,颜蔚别过头,觉得那光有些刺眼。
“那你的苦衷是什么?”顾瑈把下巴搭在颜蔚肩头,将她搂的紧了些。
“大概,是千方百计留在你身边。”
“这怎么能叫苦衷?”顾瑈看不见颜蔚的表情,脑海中却能勾勒出她说这话时眉眼间的温柔。顾瑈心口一阵温热,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吐露了真心话:“不必千方百计,等一切都好转,我们就一起离开王都。”
顾瑈感觉颜蔚的双臂蓦地一缩,正奇怪时,却听颜蔚在她耳边嘶哑道:“好。”顾瑈心下稍宽,再想起固城战局时,便觉得一切都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