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决否认那孩子是他的小孩,拒绝跟我们合作?”
黯魍并不意外上了一天课后回来听到的第一句是这个,毕竟姚决向来诡计多端,谁也不认为他会坦白承认“没错你抓了我儿子,你要我怎么都行”。但真正叫他意外的是族人查出来的更多资料:“我们还发现,这孩子曾在数年前患过自闭之症,足足两年不说话,之后虽然逐渐治好,但依然寡言,与一般人难以相近。”
黯魍没回答,静静看着手上的资料,眼神阴寒冷漠。
“哼哼,他大可不认!他收着藏着这孩子也不过为了当家的位置,现在正是姚家确定下任当家的非常时期,看他能嘴硬多久!”夜霾低头盘算着如何与姚决纠缠,侧头突然喊了句:“黯魍。”
“是。”黯魍终于从那一堆资料中抬起目光,不带丝毫感情地看向自己父亲。
“现在家里只有你能守好那孩子,好好盯着他,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是。”
依旧淡漠如冰,他转身离开大厅,经过蜿蜒曲折的长廊,回到自己房间。一进去,便见到床铺上那瘦瘦小小的孩子仍倦缩在角落,原本空洞无光的眼神在见到他的出现后顿时变得激动:“比比!让我见比比!”
黯魍从书包里拎出那只棕子破布偶,依旧罩在玻璃罩下,不理会这一档天天上演的热泪盈眶温情烂戏码,冷道:“姚决不承认你是他儿子。”
菲旋不理睬他的问题,仍旧激动地朝疯狗布偶拼命伸手,尽管脚上的藤蔓链子叫他绝对无法碰到远在桌子另一边角落的疯狗布偶。而疯狗布偶也果然是它那白痴主人创造出来的,明明挣脱了两天都无法挣脱开这捆绑,还是不遗余力地死命挣扎,实在不行,最后居然啃起塞住它大嘴的果实,妄想生啃了那果实来解脱束缚。
黯魍坐在椅子上继续视若无睹地做他的作业,终于在三个小时后,这位激动的生命师小朋友再次累了。
她不再冲着疯狗布偶激动哭喊,又恢复成默默注视黯魍的状态。黯魍也由得他看,继续复习功课,这夜比较晚,一直复习到夜里十二点,菲旋就坐在床头默默看着他一直看到十二点。
黯魍终于合起课本,走到衣柜前,换了一身的黑暗行头,戴上漆黑的手套、围巾,最后提起墨镜。不过五分钟时间,便从凡人转变为恶魔。
没理会看到嘴巴张开合不上的菲旋,黯魍轻轻推上墨镜,最后不忘顺手提起桌上那只捆绑结实的守护神人质,离开了房间。
四个小时后,当他回到房间,看到菲旋仍静静坐在那里,抱着枕头微惊讶地望着房门,黯魍心里似乎略过些什么,可很快又回归于无。他转身开始脱手套和围巾,一言不发。
菲旋望着他的动作,不知什么鬼使神差,突然冒出一句:“你今天诅咒人了?”
黯魍回头望了他一眼,没回答,继续脱外套。
菲旋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表情已变为肯定:“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黯魍冷笑:“诅咒又不是杀人,不会有血的。”
“骗人!”菲旋皱起小小的眉,异常肯定地道:“你身上有你自己的血的味道……”
黯魍收细漆黑无光的双眼,脱下最后一件贴身衣服,果然背上和右臂上、右手全是腥腥点点的新伤口,如被黑暗咬过般,不仅仅是红色,还透着一种黑冷的液体,全然没有温度,根本不似人类所有。黯魍垂着目光,默默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以及里面淌出的血水,明明该是钻心的痛,表情却灰冷得好似看着一块没温度没血液的石头。菲旋盯着黯魍的表情,也是一片茫然,似并不明白他何以连对待自己都如此铁石心肠,仿佛这并非自己的躯体,也不是任何人的躯体。
终究,只是一道用来诅咒与延续家族力量的器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