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走廊拐角切萨雷老师停了下来,有些郑重的对我说:“索亚,佩萨罗监狱有一位很特殊的犯人,他一直是我们争取研究的对象,可惜对方背景深厚,我们无权强行对其进行研究,他也一直拒绝合作。但是现在转机来了,对方的家族为了帮他脱罪,铺下很大的关系网,最后以他患有重大精神疾病的理由拖住了法院,”说到这里,他有些狡猾地笑了笑,“而整个佩萨罗只有我们一家精神病院,他的病情诊断和后续治疗都将由我们进行。当然鉴于他的特殊情况,我们不可能让他转移到院内,只能在监狱进行治疗。我决定让你担任他的看护,随时观察和记录他的一切情况。” 我感觉巨大的厄运降临到我的头顶,只能目瞪口呆地问他:“为什么是我?您知道的,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切萨雷老师打断我,“正是因为完全了解你的情况,我才决定这么做。我知道这是在冒险,但是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我完全笑不出来,甚至久违地感觉到一丝危险,仿佛会有什么我不可控的事情发生。切萨雷老师转身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禁闭室门口,才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扭头补充了一句:“忘记告诉你,那位犯人就是“西西里的噩梦”——亚瑟。”说完他就平静地走进禁闭室,我的脑子一边嗡嗡作响,一边强作镇定跟了上去。
“西西里的噩梦”?My goodness!
不要怪我大惊小怪,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出名了,即便远在美国我也看过有关他的新闻报导。
传闻他出身于意大利北部的上流阶层,甚至拥有贵族血统,但是不知为何却活跃在西西里,风光迤逦的西西里岛可以说是意大利最贫穷、治安最差的地区之一。这个满身贵气的年轻人一入西西里就被盯上了,在一次黑手党与当地政府的博弈中,被人恶意卷入一宗毒品交易事件。可惜他并不是一头肥羊,也不是骄傲的狮子。
他是冰冷的毒蛇。
没有人想到,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政府官员,黑手党团伙,商人,在事后都被杀了。具体的细节没有人知道,因为经历这件事的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证明他是凶手的除了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还有一样证据,就是所有死者的手腕处,被凶手用刀子作了标记,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匕首刻下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血迹已经变干,手腕上血糊糊一片,清理尸体的时候才发现所有死者都刻有这个标记。
审判。
大众猜测这是脱离于法律,人为地对这些人进行的审判。
这场事故死者共计83人,涉事者除了凶手无一人逃脱。这起案件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遥远的美利坚都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一些人认为被害人要么是凶恶的毒贩,要么是虚伪贪婪的腐败官员,但有一些人则坚持凶手报复手段残忍,应该立即执行绞刑。令人有些头疼的是竟然还有一些年轻人将凶手视为偶像崇拜,还有很多人在手腕处纹了斜十字的纹身。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闪过无数血液和十字的画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走进了禁闭室。
抬起头看到禁闭室内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不,是绑着一个男人,他所有的关节处都被牢牢地捆绑在床上,双手和双脚用白布层层包裹绑缚在床上,防止夹带凶器。两侧各有两名手持枪械的狱警站岗。
我的视线略过那些锁链、白布和皮具,落在他闭着双眼的脸上。
男人的肌肤接近棕色,轮廓较欧洲人要浅一些,头发被剃掉,只剩黑色的发茬,却更突显迷人的脸部线条。鼻梁山一样笔直,却并不过分尖锐,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
切萨雷老师开口打断我的观察:“他被注射了针剂暂时不会醒来,你去测量下他的头部数据。”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尽量不发出声音走到床边,此时我可以更清晰地看到他天生狭长的眼线,还有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拿起卷尺放在他的耳际,手指不小心贴在他的侧脸,我正要动作,他却突然睁开双眼。
深棕色的瞳孔立刻捕捉到我,我僵持在那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可怕的是我甚至没有力气去移开我的视线,只能呆呆地与他对视,明明站着的人是我,他是被绑着的,我却感觉到我的屈从,我感觉整个人都是赤裸的,没有任何防御。切萨雷老师呢?我需要他说些什么,把我从这种状态救出去。
可是先开口的却是亚瑟。
手指感受到肌肉的震动,我才发现我的手指还没从他脸上移开。
他只说了一句: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