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大雪一直下到半夜犹未止歇。城中家家户户已经闭门落锁，城外的军营却仍是喧哗鼓噪，热闹非常。龙磐在军中威名赫赫，极孚众望。眼下他大胜归来，又逢胞妹出嫁，军中开了流水席，将平日等闲见不到的大鱼大肉，佳肴烈酒一起端了上来。

那些兵卒杯盘交叠，吃喝说笑，酒足饭饱之余自然又要寻欢作乐。白房子那头三三两两，有进有出，几处门扉开合，又传出各种淫声浪语，也是热闹得紧。到了三更时分，那些屋子里大多有了主顾，门户紧闭。却见远远地从营中又来了两人，踏着积了半尺厚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尽头那间走去。

守门的老兵见来的是一高一矮两人，高的那个是新近入伍，从没见过，矮的那个倒是熟面孔。

那矮个的中年汉子一壁走一壁跟同伴道，“二殿下成亲，龙将军嫁妹，咱也跟着沾沾时气！发了饷银，喝酒吃肉，再这么乐上一宿，便是做神仙也没这快活。”

高的那个年纪轻些，不知是酒气还是羞臊，黑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你说这……两个人，行不，行不行……”

矮个汉朝他一挤眼睛，道，“小子。要不怎么叫教你好处呢。你倒瞧着那些娘们好，手脚重些，厮磨得长久些，不是嚎得跟杀人似的，就是哭哭啼啼地败兴。这个呢，又不能跑，又不能出声，别说两个，就算叫上四五个，玩到天亮也不妨事的。”

高个的听他这样说，便问，“那是个哑子么？”

矮个汉笑道，“被剪了舌头，不是天生哑的。但你又不亲嘴，就算拿来吹箫，也尽够用了。”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门前，高个汉见老兵脚下放了个木盆，里面零星扔着几个铜线，猛地煞住了脚，口吃道，“这，这……还要钱啊？”

守门的老兵听那人一路东问西问，早在不耐烦，再听到这个，眉毛一竖，立时便要发作。矮个汉忙拦在前头，跟那高个的道，“兄弟，你在里头快活，人家看着门，可不要拿几个酒钱”，又向那守门的打圆场，“老哥莫要动气。嫌货才是买货人呢。今儿我做东了”，说着果然摸出几个铜钱扔在盆里。

那老兵没好气地道，“要药不要？”

矮个汉笑道，“药出来的有什么趣儿，操出来的才见本事。”

他自吹自擂，别人只当他悭吝，那老兵哼了一声，站起来把门闩拨开。里面地方狭小，只有一张桌子共一张床。桌上一盏油灯如豆，昏暗灯光下隐约可见床上侧身蜷着一人。他又活动了下筋骨，道，“你们进去，我去打点酒来。”

矮个汉笑道，“你去，你去。我们没一两个时辰且乐不完呢”，边说边把高个汉一齐拽了进去，两三步就到了床前。

那老兵在外头点数盆里的铜钱，听见矮个汉在里头指点同伴把人如何摆放了，再打开来。他又猴急，一边说一边已把下/身脱得赤条条的，手足并用地压了上去。跟着便是铁链挣动的声响和哑声哭叫，只是声音低而含糊，难辨辞意。

这情形那老兵原是司空见惯，这时骂骂咧咧地反手把门一关，那凄声便被掩在门后，再听不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