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艳对于上课睡觉的学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在讲到重点时招呼下睡着的同学。

“睡觉？睡什么觉！”正义使者高睿警觉回头，声色俱厉的告诫同桌水淼。“高三的人了啊…”

“知道了班长，好的班长，您说得对班长。”侯寿截断高睿的长篇大论，适时抛出“班长三连”。

高睿单手覆面，中指推了推眼镜，慢悠悠转过身，继续刷英语题。

水淼做口型：“睡吧？”

李雪和毛裘等人纷纷点头——“睡吧”。

姜老师走上讲台，学生眼一闭。

姜老师走出教室，学生眼一睁。

一闭一睁，四十五分钟就过去了。

“舒服。”毛裘伸了个懒腰。

“你们学不到知识。”苏琪悠悠的对同桌李雪说道。

“你得到的是肤浅的智慧，我得到的是人生的乐趣。”李雪拿出湿巾仔细擦脸。“啧，出油太厉害了。”

“说得好。”毛裘赞同前桌的话。“其实，我们现在睡觉，是为了晚饭前自习更高的效率。”

苏琪白了侯寿一眼：“我看你是为了打晚饭时跑的更快。”

“哎～看破不说破…”毛裘拉长音说道。

晚自习上的白芹白老师的数学，也是新换的老师，一米七出头的个子，白胖样貌，长发大眼配副细框眼睛，气质极佳。虽偏胖却不显蠢笨，反而一派学者风范。

班里人公推“贵妇”称号，因为据校内老师家闺女陈一鸣可靠消息，白芹老公超级有钱，儿子目前在加拿大读大三。

况且“贵妇”也极能体现白芹的优雅气质。

二、三节晚自习都是自由学习，只是历史老师来布置了些作业。

过了一天，暑假里忘的差不多的在校时间安排也记起来了，全班人也迅速适应了假期结束后的在校生活。

10：00铃声一响，多数人纷纷拿起书包向宿舍进军。

少数人还留在教室学习。

10：20熄灯，高一时韩亮就动员他们晚上刘在教室多学十分钟。

“走不走？”毛裘问恭耕。

“走，困。”恭耕眼皮直打架，借着侯寿的胳膊站起身。

楼道里人挤人，灯光还暗，李雪走的小心翼翼，抓着扶手，生怕一脚踩空。

侯寿赶忙和李雪并排，又不敢上手扶，只用余光注意着，担心李雪真不小心摔下去。

毛裘和恭耕交换眼神，默契的放慢速度，拉开和侯寿的距离。

就听见薛展和苏琪在后面小声聊道：“李雪到底知不知道？”

“她好像不知道。”

“都这么明显了？”

“明显个鬼呢？班里有几个人能看出来侯寿喜…”薛展有些激动，不自觉说大声了些。

“咳咳！”苏琪赶忙干咳两声，警告的看着薛展。

薛展自知不对，捂了捂嘴。

毛裘和恭耕又对视一眼，毛裘凑到恭耕耳边说道：“猴子让咱俩别管，他说他打算毕业再追人家姑娘，说是怕耽误李雪学习。”

“不怕被别人抢了？”

“那抢回来呗。我上次听李雪她们几个排颜值，你和水淼并列第一，张浩楠第二，李迪和侯寿并列第三。”

“什…”

“咱别操心就成了，侯寿不打扰人家学习也没毛病。李雪善交际，但我看她也不像季惠琳那样…就那样的，你明白吧。”

恭耕点点头。

季惠琳长得漂亮会说话，和谁都能打得火热，三天两头上校园QQ表白墙。但男朋友换的那勤快劲，论谁谁都自愧不如。

“就安静旁观吧，侯寿是真喜欢她。”毛裘又小声说道。

恭耕嗯了声，开始满脑子思念宿舍的床。

沙玖和班长聊了几句，出理科楼时，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回到宿舍门口，里面黑着灯，看起来没人的样子。

但门是虚掩着的。

已经睡了？

沙玖小心的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音，但还是有“吱呀”一声。

进屋借着月光往右一看，恭耕面朝下，四肢舒展趴在床上，书包还挂在身上。

奈何床太窄，胳膊伸不开。

像只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安乐窝里，急于休息的困倦的小动物。

沙玖不自觉笑了，上前拽了拽恭耕的书包带：“这就要睡了？你睡觉老不老实？书包要掉了！”

“想睡，不老实，掉了就掉了。”恭耕挨个答道。

“洗了没有？”沙玖把书包甩到上铺。

“没。”恭耕声音还闷在枕头里。

“洗不洗？”

“洗。”恭耕抬起头，没精打采的把话在嘴里滚了一遍：“对，我问过张浩楠和王岳了，咱俩的衣服书包啊晚上都可以放他们床上，别把他俩的被褥弄乱弄脏就行。”

“那挺好。”沙玖说着，伸手拉恭耕起来。

暑假的时候，恭耕经常是上午自习刚睡醒，就被侯寿拉着去空教室找侯寿和水淼过午休。

和现在的场景极像。

恭耕被拉着胳膊，跟在沙玖身后，脑子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背影，恍惚间还以为是侯寿。

于是想也没想就靠了上去。

还在汹涌的困意驱使下，无意识把脑袋一垂，额头靠在身前人肩膀上。

两人贴的极近。

恭耕突然疑惑，侯寿怎么不走了？自己怎么把脑袋砸侯寿肩上了？还有，侯寿突然把自己胳膊拽得这么紧干什么？

“猴子？”恭耕努力半睁着干涩的双眼，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没有回答。

沙玖感觉

自己有些心律失常。

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

对方给自己的动作近似于拥抱。

呼吸声就在耳边。

微弱的气流擦过自己的脖颈。

沙玖把恭耕的胳膊抬高了些，加深了这个“拥抱”的动作。

啊，真是，不想再动了。

一直这样就好了。

可是…

对方明显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才会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猴子？”恭耕又喊了声。

“你是叫那个侯寿吗。”沙玖轻声说道。“我不是侯寿啊。”

“沙玖？”恭耕这才清醒了些，但他实在太困了，困到已经没有去惊讶的力气了，甚至没有想从对方身上离开。

“抱歉啊…认错人了…”恭耕道歉，却没有动。“要不你直接把我扔床上好了…”

感受着身后的温暖没有消失，沙玖心情瞬时大好。

他没有惊慌的从自己身上离开，这代表他不反感自己，是吗？

自己是有机会的，是吗？

是的。

一定是的。

“去洗洗。”沙玖轻柔转身，把身后的人移到身前背对着自己，推着恭耕朝卫生间缓慢移动。

“洗洗啊，下午肯定又出汗了吧…”沙玖的语气像在哄小孩。

“嗯…”恭耕闭着眼应声。

两人身高相近，沙玖只是高了半个额头而已。

沙玖小心翼翼的把恭耕推进卫生间，打湿毛巾递给他，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少年。

沙玖突然想起了若干年前，站在围墙下的小男孩。

“真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热，容易出汗。”沙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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