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突然,前来赴宴的所有人几乎都坐在花架戏棚下安排好的座位上看戏听曲,一派歌舞升平,暖风熏人。
莫璃槿自然是跟在齐夫人身边的,自她确定了月华的身份以后,对今天可能发生的局面就有心理准备。
然而她完全没料到,第一支箭镞从戏台幕后骤然出现,居然不偏不倚地向她和齐夫人的方向射过来。
她知道夫人身边的丫鬟仆婢是没有武功的,家丁小厮绝不会出现在女宾客区,因此下意识先侧身挡住了夫人。她袖中的匕首握得很紧,只等着箭镞飞到面前便直接砍断。
然而不等那支箭真正迎面飞过来,在台下真正准备上台的芷约突然翻身跃起,一把竟抓住了箭。
莫璃槿不意他有这么好的身手能救下她,省下了她暴露身手的可能;与此同时,她也没法再判断这支箭究竟意在她,还是齐夫人。但无论是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于理都不该是首当其冲的齐岚或齐勒石的目标。
毕竟今日宴席上的许多贵客的品阶,似乎更受得起这种重视吧。
宁国公是一等一的公侯世家,如今虽镇守西北偏远之地,但是如今正是圣眷隆重。正因为皇帝对这次宁国公的寿宴分外重视甚至亲笔赐字,底下的臣子便不能不顺势一起给宁国公府抬轿子。
流水的礼物进了宁国公府不说,流水的人也进去了。
前者不过是些金银财物,后者却是实打实的是北苍重臣。这种重臣并不体现在官爵品级上,毕竟当朝真正掌权的王侯将相大多挤在帝都且公务繁忙,实在很难分神不远千里来此为宁国公贺寿,若此时宁国公寿宴在京都府邸那么宾客身份自然更不一样。
虽说如此,今日在此的除了齐家亲朋族人,来此的官员大多是泾州和周边州郡的重臣。当然,官小了离平城再近也是进不来的。
而来这里的朝臣,不乏有宁国公一派的心腹,也不乏与宁国公府相交泛泛来过个场面的。而宁国公齐岚和平西将军齐勒石父子偏偏在此宴席正酣时发难,其实也很有计较。
泾州地界上几乎全是齐岚的心腹,此时借着寿宴的名头都聚在一起,彼此容易相商安排,成事自然更是便利。
剩下的同僚正好凑吧凑吧一网打尽。但是除非宁国公不仅向拥兵起事,而且还真想自立为王——这时他可能需要威逼利诱到这些人的支持来给他扛旗;否则这帮人只能一起关着,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能杀不能放,还得管吃管住。
而看宁国公接下来围府戒严封城的一系列举动,莫璃槿想多半宁国公自己虽然逼上梁山给造反了,心里其实还不敢真正公然打出起事的旗号。
当然宁国公偌大的家产,光凭这多出来的百十来号人一时也吃不穷,因此他们还不打算立刻处理这帮人。
但是这帮人如果一直被关下去,对国公府虽没妨碍,然而囚禁在此的不乏各个州郡的要紧文臣武将,时间一长各州不免要乱起来。更要紧的是一旦消息传到边境,恐怕即刻就会起外患。而因为周边州郡要紧的将领都扣在泾州了,那么北非暝一时三刻也不能轻易从邻州调兵镇压。
总而言之,今日宁国公的突然造反,给自身的定位和准备还不甚明确,但是对整个北苍朝局的危害几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