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见夏侯箬仍有心说笑,也就宽了心。红襄铺整床榻,听她二人话语,顺势接话道:“那咱就选个明朗的日子,不止探探花,还要采采花,做一回采花大贼!”
一句逗话惹得夏侯箬绿意笑出了声,倒也让夏侯箬一扫烦扰。
夏侯箬上榻未多久,便听见外屋有小厮叫门,继而便是绿意与其交谈之声,二人压低着声儿,应是怕惊到她。
夏侯箬狐疑着起身,这入了夜,怎会有小厮来叫门?若是府里遇事,应是婢子嬷嬷们来报才是!
未多时,绿意掌灯入内,传话道:“王爷醉了酒,在酒楼等着见王妃!”
景翊?他不是随太子一干人去巡畿甸了?怎会在酒楼内?
夏侯箬纳罕,闻见后话便弯眉笑道:“怕是小厮寻错了院落!你且去问问他寻的可是碧园那位?”
昏黄的烛光打在那张清眸丽面上,绿意竟瞧不出夏侯箬在想些什么,便拢紧小袄又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才回屋向夏侯箬道:“他说王爷便是这般吩咐的!”
夏侯箬不解,自回门那日回了府,她便再未见过他,似是有意躲着她一般,甚至连随太子一干人去巡畿甸也不曾与她说,最终仍是石青筼说与她听的。
绿意见夏侯箬垂眸不语,心疼道:“小姐若是不想去,奴婢打发那人便是!”作势便要出去。
夏侯箬柔声止道:“且慢!”又思量了片
刻,叹气道:“你随我一道去罢!”
夏侯箬托腮倚着车壁瞧着窗外,二更天的西长街行人寥寥,几乎空荡,偶尔有打更人提着梆子搓着手自车旁走过,应是才吆喝过。这大寒天打更,真是苦了这些人!
夏侯箬讪笑,自己几时变得这般悲天悯人。
洪江候在酒馆门檐下,见府里马车一到,忙迎了上去,打千儿道:“王妃可算是来了!”
夏侯箬朝酒楼内望了望,问道:“酒场可散了?”这喝酒行乐,景翊及弟兄怕是少不得三人,她冒然入内定是不妥。
“散了有一会儿了!”洪江回答,便在前方领路,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这从尚书府回来都有半月余了,也不知七爷为何与王妃较上了劲儿,每回去书房都等王妃走了方去,每回去前厅都派他前去打前锋,自个儿不见吧还偏不让人提,真遇上事便派他两头传话。这不,巡畿甸这事也着他瞒着王妃,这会子便要他去请王妃来酒楼。主子,不带这么难为奴才的啊!
洪江暗察夏侯箬,见她神色自然无异,更是不解这两位玩的是什么把戏!只得在前方带路,不敢与夏侯箬多说一言。夏侯箬心下虽疑惑,却也知大体,也不多问。绿意却是打量着酒楼,觉着眼熟,似是来过。
夏侯箬看着面前两扇雕花檀木门,暗叹,好一奢华的酒楼,也难怪众王爷们会选这一地儿!夏侯箬转念,心却是一沉,如此财资,京城里怕是只有一人。瞧绿意明了的眼神,更是坐实了心内的猜想。可现下躲避也来不及,她看着那两扇门打开,她只盼真如洪江说的,酒场散了有一会儿了。
真看见屋内一干把酒言欢的王爷们,她才发现她口中的“散”与洪江口中的“散”大相径庭,无奈之余,也只能挂笑硬着头皮进去。
雍王景瑱坐景翊身侧,见他醉眼朦朦地紧锁着夏侯箬,细瞧却见墨眸深处清明滑动,不由抱臂靠着椅子,薄唇挂笑,老七这个局布了些时日,这日应有所获吧。向另一侧瞧去,凌王景璘若无其事地端着酒杯,顾自仰首入喉。
倒是六王爷康王景珲率先上前,背对着众人,冲夏侯箬低声讽笑道:“爷该称呼你小念心,还是七弟妹?”
夏侯箬看景珲讥讽的眼神,原本溢着的笑生生凝住,他定是误会她了,夏侯箬正想开口解释时,忽觉得肩头一歪,被人搂在了怀里。
夏侯箬闻着酒气,便知晓是谁,使力挣扎,那人却用了更大的力环着她,夏侯箬的肩头很痛,便放弃挣扎,温顺地靠着。
景翊满意地冲景珲笑道:“六哥,你可是认识箬儿?”
景珲耸肩道:“你的王妃我如何认识,我不过是瞧她与你家侧室有几分相似,凑前多瞧了几眼罢了!”
虽说周遭被清凛的酒气环着,夏侯箬也仿佛像迷了酒似的些许恍惚,闻见景珲的话,她却是一怔,他竟然装作不认识她?
景翊手臂环紧了几分,逼得夏侯箬不得不紧靠在他胸前,夏侯箬只想着景珲适才的话,也忘了挣扎,却不知现下她与景翊在外人看来全然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更看得景珲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将二人扯开。
可一瞧见景翊探究的眼神,景珲又止了气,笑着回了座,扭头看向景璘,见他一双丹凤目毫无异样,相反,也满是笑意。
景瑱见状,起身道:“既然七弟妹亲自来接七弟,那便散了吧!”
夏侯箬闻言回神,而景翊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便笑着对三人点点头,不敢探三人脸色,随景翊出了雅间。
才至雅间转角,夏侯箬便被景翊拉扯止了步子,拥着静靠在檀香木门外。夏侯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要问他,景翊一手覆上了
她的口鼻,夏侯箬顺着他视线望去,原是那两扇雕花檀木门。
好一会儿,便听方才的雅间传来瓷片碎裂之声,伴随着叫骂声。
“她夏侯箬就是只白眼狼,这么些年,一分一毫都没改!”
夏侯箬认出那是景珲的声音,那他们应都是这么想的吧!
夏侯箬起先还想寻个机会向景珲解释,现在听到他的骂语,忽然觉得解释也是多余了。这样也好,他们以后便会离她这只白眼狼远远的,这么些年,她也确实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景翊也明显感到怀内女子身子在颤抖,回望时,只见她双眸无神,景翊凑近,贴耳小声道:“他装不识得你,难过吗?”
夏侯箬,景璘装作不认识你,甚至连话都不与你说,你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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