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妈性格几乎完全不同。
我讨厌老一套的思想,特别是封建迷信。奈何在我和邵宥辰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妈还请了道士来我家里作法,说什么要清除我屋子里的晦气,把邪魔妖道全部清除出去,还她一个乖儿子。
我跟她理论说我和邵宥辰没有问题,她说你知不知道同性恋是一种病,你要是不是被邪魔附体了,怎么会堕入歧途。
我当时真的好笑,我说我就是同性恋怎么了。
然后她说我有罪,我应该去看精神病,我应该被关到监狱里去,不要再在人间为非作歹了。
尤其是邵宥辰,勾引无知少年,应该直接处死。
我没想过她竟然恶毒至此。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就注定了我这辈子我都说不赢她。
也不可能改变她。
去了医院,我妈把事情跟我交代过了,她就急匆匆去了学校。
想来我妈也是很奇特一个人,真不知道就她那样的个性怎么做的了老师,不是误人子弟吗?不过也是,她教学的学校,是我们市最差的初中,里面都是一些社会底层人的孩子,她看不起也自然不会好好教,没什么能说的。
我讨厌她那种高高在上谁都不如她的心态,就好像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上,却又不自知。
她活在她的世界里,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姥爷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睡着,我只需要在点滴快完的时候去护士站喊护士换药即可。
我随身带了书,一边等一边看,累了就趴在病床边缘眯着眼睛睡一小会儿。
时间和上辈子一样,第二瓶点滴快完的时候,我去护士站喊人,遇到了邵宥辰。
邵宥辰还是和上辈子一样,靠在护士站的台子上,拿着笔在记录东西。他侧着脸,一边写还在一边和小护士们调笑打趣。白大褂里面裹的是黑色的t恤和牛仔,他个子很高,一米八七,腿很长,包裹在牛仔裤里。在床上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用他的长腿缠着我的,然后故意从后方顶着我,挑逗个没完没了。
我走近了,听清了他的声音,他的声音还和上辈子对我说甜言蜜语时的一样好听。
“安姐,这个数据…”
他话说了一半,然后扭过头来看我,我本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放。
他二十几岁时的样子最俊朗,能迷的我昼夜颠倒,忘记今夕何夕。
他无论是情话还是床上技术,都是一等一的好,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我撩的面红耳赤,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再次看到他,我还是知道,自己还爱他。
我爱他。
上辈子爱的轰轰烈烈,最后却走的孤独。
我走过去,他还看着我,我却没有再看他,而是直接叫了护士,去到我姥爷病房换药。
跟着护士往病房走,我能感觉到邵宥辰的目光还粘在我的身上,可是我却没有那个勇气回头,回头再看他一眼。
护士换了药我就可以歇一会儿了,一瓶点滴可以滴两个小时,我趴着睡会儿都没有什么问题。
出去给姥爷拿了住院餐,等他吃完,我叫了护士帮忙照看,就出去觅食。
医院里虽然吃食味道不佳,但至少营养丰富,很适合养生之道。
我拿了份套餐,又买了个玉米馒头,就坐在医院的餐厅狼吞虎咽了起来。
我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总麻烦护士姐姐是其一,遇到邵宥辰之事是其二。
我记得很清楚,我上辈子是在医院
食堂跟邵宥辰说上话的,说的多了也就成了朋友,成了朋友,后来,他就对我表了白。
我匆匆忙忙地吃,邵宥辰慢慢悠悠地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走近了些,突然把玉米馒头的最后一点一口吞掉,端着餐盘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把餐盘送回之后,我又马不停蹄地往住院部跑,料是应该也再遇不到邵宥辰了。
我爱他,与我想与他在一起,并不是一码子事儿。
木心说,一流的情人永远不必殉陨,永远不会失恋,因为“我爱你,与你何涉”。
彼时我十四岁第一次读到这句话,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上辈子和邵宥辰分分合合十来年,倒是把这句话悟了个透彻。
我爱他,与他无关。
所以我上辈子到最后的时候,在他结婚的时候很冷静地祝福了他,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的时候也没有心如刀绞。只是那时候都只有一点点的难过,但就那一点点的难过,他也不曾感觉得到。
我在姥爷的病床前看书,等姥爷醒来时跟他说会儿话,或者趴在病床上发呆,任由姥爷抚摸着我的头发。
若是说在家里,我和我的姥爷应该是最像的,无论是三观还是性格,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姥爷也是老师,甚至还做过校长,但他并没有像我母亲那样飞扬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相反,他是一个最平等宽容的人。他对任何人都是和蔼善良的,因而他的风评一辈子都很好,哪怕是住院这么久,还是会有学生不断地从外地赶回来看望他。
我和我姥爷感情也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