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殿内出来,独孤般若看到了崔猷,他的手中握着一份已经写好的遗诏,军队将大殿围得如铁桶一般,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变。
纵然知晓即将发生的事,她依然不愿意就此认命,袖中的拳头紧握,她端着皇后的架势开口道:“崔大人,所谓何事?”
崔猷细细打量着未来的太后,与被毒杀的天子比起来,身为卫国公嫡长女的她有那么几分气魄,可也就到此为止了,“臣听说陛下病了,特来侍疾。”
“崔大人侍疾却要携带如此多的铁甲禁卫,到底是忠于事上,还是意在谋反。崔大人身受皇恩,就是这样报答先帝的吗?”独孤般若的质问并未让崔猷有任何心虚之处,先帝宇文泰在不同人的口中有着不同的含义,比如在她看来,宇文护诛杀先帝血脉是恩将仇报,可与维系先帝霸业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臣这样做正是为了报先帝之大德。”崔猷面色倨傲地开口。
听到这句话,独孤般若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是何主有何臣,满屋的乱臣贼子,“陛下尚需休息,就不劳崔大人费心了。”
崔猷笑了,他知道,这说明皇帝已死,“既如此,那便请皇后殿下好好照顾陛下。大冢宰日理万机,还请皇后将玉玺交于大冢宰暂管。”
“如果我说不呢?”
“皇后,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师既为先帝托付国政,如今扩军备战,精简机构,选拔贤良,如果你不交,那我只有搜了。”崔猷口中威胁意味十足。
“慢着,”独孤般若阻止道,她要亲自见见那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如今拥有了背景更为强大的新欢之后,对她如此无情,“叫他来见我!”
崔猷断然地拒绝了她,“大冢宰不想见您,我的意思就是大冢宰的意思。”
独孤般若狠狠地盯着他,“如果我说我要亲自将玉玺交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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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
“她真是真么说的?”宇文护将信将疑,“宣猷认为她此举的含义何在?”
“许是自知大势已去,也不排除留有后手。”
“若是有后手又当如何?比如,谋立阿邕。”
崔猷胸有成竹道:“这点太师大可放心,先帝在时曾令敦教化、正风俗,殷道尊尊,周道亲亲,今朝廷既遵《周礼》,依宗法太子睿当立。”
“话虽如此,可若皇后手中遗诏现世,难免有人以太子幼弱,当立长君为由反对。”宇文护心中亦有不安,“我可不想因此血洗宫城。”
“太后可知政事。”崔猷继续说道:“大周建立以来,天子数度打压之下,太师权势却越来越盛,以至独揽大权,靠的是天子自以为是的反扑,诸位柱国亦因此不满。太后乃卫公之女,天子之母,身份高贵,于众位柱国而言恐是最佳人选,毕竟在他们看来只要君臣格局不破,朝堂上那个傀儡是谁并不重要。”
“况且她也舍不得她的独孤天下。”
崔猷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她需要的是时间,太师您需要的亦是时间,可时间既能让幼主长大,亦能让柱国仙逝,太师灭齐。”
宇文护颔首道:“宣猷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