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送别了君明摩裕,妇人像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和室的榻榻米上,怨怼老父将自己本来好好的亲外孙也推进火炉。
如果带走的是摩耶子就好了……
悲上心头的妇人不禁冒出了绝情的想法,并且不自觉地喃喃出声,完全忘了口中的‘摩耶子’今日也被她叫来为兄长送行。
君明摩耶子还是郁郁寡欢的神色,微微的倒八字眉和下垂眼更是流露出愁苦的气氛。
自己的母亲说出那种伤人话语,君明摩耶子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她穿着对花龄少女而言略为暗沉的衣服,一个人坐在屏风的后头和室的角落,在兄长与母亲说话时也只是垂首低眸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兄长离开时也未从那位置上站起相送,故而妇人忘了她大概也不奇怪吧。
虽然她们是亲生母女。
—卍—
君明摩裕走了以后,君明摩耶子在现世的生活就更加单调孤寂了。
没有人会特意来找她说话,没有人会询问她的意见,没有人关心她过得如何。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几年,君明摩耶子早就习以为常……假如没有成为审神者的话。
—卍—
君明摩耶子并非自愿接手的本丸。
她不喜欢这些或年幼或年长的男人,处在他们中间让君明摩耶子感到不适。
不过反正无论是本丸还是现世对她而言都差不离,待在本丸为审神者设置的房间里还少有人来打扰,也不用担心父亲母亲或者是哪位心情不好的长辈对她说教。
所以大部分时间君明摩耶子都在里间看些书籍话本,命令付丧神不要来这里,当她这个人不存在就好。
这道命令与其表姐贺茂高鸣倒是如出一辙,不过君明摩耶子的厌恶之情更加浓烈,这让被召唤出的付丧神们摸不着头脑。
“她不喜欢我们吗?”
小夜左
文字仰头询问自己的兄长,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什么难过或是愤愤之情。江雪左文字执着一串佛珠,与小夜左文字一同坐在敞着门的屋内观夜景。
“谁知道呢。”江雪左文字既非全知全能又不具读心术,这位审神者想些什么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很难过吗?”
对谁都一脸冷淡的江雪左文字对自己的弟弟却是温柔至极的,而小夜左文字也极为依赖自己的兄长。
面对关切的询问,他摇摇脑袋。
“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这厌恶的由来。
“也许并不是坏事,这样也很好。”
“嗯。”
小夜左文字也附和兄长的感想,不过他们两个觉得的‘很好’大约并非同一件事。
他们都是较为安于现状的类型,虽然审神者不喜他们的存在,可除了禁止他们接近也没有苛待。
所以并不想改变现有的平稳。
说句不好听的,江雪左文字本人并不希望审神者介入付丧神的生活。
他现在可以按自己的意愿不出阵,可要是审神者真正关注这边的情况,江雪左文字基本难以避免上阵杀敌的命运。
这份平和能持续多久呢……
一股叹息从他的口中溜出。
—卍—
与之持相反态度的付丧神也比比皆是。
但凡是对审神者有些期盼的付丧神都被这个命令打碎了念想,像是一些天性纯真敏感的短刀就会开始思考是不是他们哪里做的不好才惹了嫌弃。
而较为外向活泼的则认为只要他们好好完成任务,主公的观感一定会被扭转的。
冷眼看着他们为这件事揣测不止,一个人安守本分的付丧神也存在着。
这就是压切长谷部。
即使感到无奈也毫不犹豫选择听从命令不去质疑的,完全依附于审神者而生的一振刀剑付丧神。
事实上除了被召唤出来那一次,压切长谷部与其他人一样从未见过君明摩耶子一面。可时刻心怀主命的这位付丧神却仿佛丝毫不在意被主公厌恶的事情,丝毫不曾动摇地施行‘禁止接近审神者的房间’的命令。
毕竟这座本丸才刚被君明摩耶子接手没几天,付丧神们在食堂一同用餐时难免会谈论一些相关事宜。
而压切长谷部完全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即便是昔日同僚在交谈,但凡涉及审神者的问题他基本都不会说话。
“明明嘴上说着主命主命的,但是一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主公怎么看他嘛,真奇怪~”浦岛虎徹直来直去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他好像不带任何恶意,然后被他的兄长蜂须贺虎徹教育‘不要在本人面前说这种话’。
有些刺耳的疑问也没能让压切长谷部产生什么过激的反应,并且也没打算解释自己的态度。
显然他认为自己的态度是毫无问题的,只是其他人不理解他的忠诚。
这没关系,压切长谷部不去和他们计较。
—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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