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碧落泊流水潺潺,游鱼细石,花香鸟语。
古木参天,崇山蜿蜒,云海茫茫,雾霭在群山中若隐若现。如绘画师随心泼墨的寥寥几笔,以示点缀。
六分仙气,三分墨色,再判给苍序掌门一分。
由此筑成人间五大古景其四,仙门百家为首的苍序青谷。
除去苍序掌门与苍序二老,苍序门内弟子七人,分别是:大师兄风叙,二师姐景知胧,三师姐竹欠影,四师兄亦潇,五师姐伞青瓦,六师兄君寒楼,七师兄竹渡。
苍序在仙门百家能有如今地位,一为风定深三渡天劫,次次婉拒飞升成神。二为百年前伞青瓦悟尽前尘,飞升为千颜神君。三为苍序大师兄风叙,这也是个传奇人物。
风叙拜入苍序青谷前,乃姑苏一位账房先生。
某日玉面妖王携妻云游,听罢姑苏名曲,笑得不能自己。次日,他选择让当事人感悟一下字里行间的无垠魅力,生拉硬拽拖一干好友听花旦唱曲。
苍序掌门无意间一瞥,心觉此子不骄不躁,交谈片刻,决心带回苍序,细心培养。
那时,未来的苍序大师兄,也才二九年华。
苍序大师兄仅用十年,成功驻颜。他修习仙术不过百载,九霄下三界无人敢与之比斗。就算伞青瓦回山探师,见了风叙也要恭敬地唤句“大师兄”。
宁未帝十九载夏,七重天劫笼罩苍序。
风叙本该在此飞升,可天道几经犹豫裁决,终判其尘缘未断,不允封神。
但凡见识过七重天劫的人,都在心里默默敲了警钟。
——谁都不想招惹一个大门派的未来掌门人。
苍序青谷定浣溪为首峰,剩余崇山层层包围住。
浣溪峰灵气浓郁,连带沁园里头的花木也都化出灵智。
曦光微薄,浮于易浅青风身上。它还未全然盛放,如待字闺中的少女,羞怯地卷起浅碧的叶儿,覆在花心周围,三两滴露水闪烁细碎的微光。
女子轻抚易浅青风,将源源不断的灵气输送于易浅青风。
面临突破的灵草舒展了叶儿,花心一点粉色便映入竹欠影的眼。
“三师姐,今个儿花开如何?”
君寒楼一见沁园二字,便失了在外的形象二字。瞧见竹欠影依旧劳心于沁园的花草,一时忘怀身后众人,高声唤道。
亦潇听罢,嘴角微抽,碍于云祀等人不好发作,只得拍了他下以示警戒。
“你呀,整日没个正紧。天天就想和竹渡一起嬉闹玩耍。怎就不学学你四师弟,多费些心思在科目上,师父也不至于一见你就头疼。”
竹欠影从袖口掏出块糖糕,塞在二人手中。
君寒楼剥开外层糖纸,一股脑将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师父得知那墨客星君甘愿受斩神三十二剑,也不惜叛神离开。不但修为停滞,还多次急火攻心,险些害了心魔。”
他咽下糖糕,瞥眼公子卿:“师父将谷中大小事物尽数托付酒虚师尊和梦江师尊,不顾仙门百家阻拦,挖出沁园埋藏百年的樱花酿,不知在哪逍遥。”
自墨客星君身死,这苍序掌门便形同虚设。
书生一双墨瞳,匿几丝鎏金。如同岸边蝴蝶轻轻震了下翅膀,露珠凝固,花朵枯败,海啸呼啸涌至,晕开层层波澜。
公子卿一直觉得风定深这人阴晴不定。
千年里,墨客星君在凡间呆的无趣了,定会将玉面妖王捉弄一番,又不远千里溜进冥界,暗中偷换许复淡酒,将崔珏桌前的曼陀罗华用朱笔描红。
如若真的
惹恼了三人,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躲在风定深身后,笑如偷腥的狐狸。
真到那时候,苍序掌门只会目若寒冰地剜星君一眼,不动声色挡住苏九歌等人的目光。
但当星君孑然一人,来找风定深喝酒时。苍序掌门便会冷着脸,点着只多不少宗物连声说没空,端的是一派高贵冷艳。
墨客星君嫌他事多,一抬腕一拂袖,满桌的宗物不翼而飞。
“清氓仙亲自为本君酿的四季清酒,甜而不腻,不易醉人。”玄衣书生变法子似的搞出一壶果酒,瞅见风定深的目光稍有偏移,笑得如狐狸一般狡黠,继续诱拐道:“真不喝?”
“……”
无论多少次,苍序掌门最终还是会败给他,换来墨客星君开玩笑一句“口是心非”。
风定深选择瞪他一眼。
四界皆言:星君有四友——冥界文武判官、妖界玉面妖王、仙界苍序掌门。
五人年少相识,互道狐朋狗友,共赏花开花落,共度浮生千年,日月星河缀山间,把酒言欢,衔觞赋诗。
一朝墨客星君剑指旧友,挖出狼心,苏九歌身死。其妻潜伏百载,愤然惨死冰女烛下。
往后千年,花开花败,无人问津。
“三师姐。”
亦潇赶忙接过竹欠影递来的糖,抿唇。剜了眼身旁笑嘻嘻的君寒楼,语气极为不自然:“你总这样惯他。”
竹欠影只是笑,没有接话。
她的目光望向二位师弟身后,在星辰祭司身上稍停一下,欠身婉言:“想必这位便是星辰祭司,在下竹欠影。”
云祀抬手敛去额间碎发,淡淡道:“苍序三师姐何须多礼。”
竹欠影勾唇,说的话却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日月星辰之力?看来师父所言不假,祭师大人透析星辰。虽目不能视,凡世间万物,终究瞒不住你。”
“凡日月星辰之所及,万物皆入吾心,吾便能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