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主子吧。”
耐和心喊非也。他在认错,因为他家小姐,最宝贝腰上腰带了,任何人碰不得,方才他好死不死摸了两把……想象霍清飖杏眼虚眯,宣布处罚的场景,他不寒而栗。
回头,霍清飖朝主殿中央走去。
主殿上除开她,仅两人。穿朱子深衣,负手而立,面色不怒自威之人是霍铮,旁边则是端盘案的霍家族中长辈。
很好笑的是,霍清飖长这么大只在和族里前辈去拜访霍铮时,在门外观望过他几次。两个人,实际上说话次数独两次,所以霍清飖心里五味杂陈。
渠安原是马上之国,烈性。无这些繁琐礼节,南迁后虽然被南化,骨子里还是不喜欢麻烦,所以举行笄礼冠礼时,自然免去了诸如“三加”之类的过程
。但是因渠安南迁后首任国主弱冠时,冠为母亲所制,父亲所加,所以渠安此后一直以“母制父加”为传统。
“清飖。”
不知是何时出神,霍清飖被霍铮冷冽的声音拉回神思。
她已经到霍铮面前,耳边是殿下夸赞他二人皆是副仙风道骨样子的话。渠安无神庇佑,霍家人便是渠安与神相通的使者,是国民眼中另一种意义上的神。
“爹。”到底是血亲,霍清飖近看到霍铮,先前的五味杂陈都变成喜悦填满心房。
霍铮的神色也是一柔,伸手小心地揉揉她头发。伸手是无意识的,小心是后知后觉的,两个人都有些懵然,相视一笑。
旁边人提醒:“可受簪了。”
“开始了。”霍铮收回手,待霍清飖缓缓跪下,拿起盘中的簪子。
这簪子由银制,通体光洁。簪花镶白**一双,成色上佳剔透晶莹。阳光下一珠浸过水般,光纹一圈圈浮跃其上,细细去瞧又见其中似乎布满明亮的光点,游弋不止。簪脚点玉,勾花嵌体,着实好看。
就是国君也不由得叹:“这簪子极漂亮,霍夫人手巧啊。”
殿上,霍铮垂睑神情认真地摩挲发簪,“霍夫人”这个名号入耳时他眸光顷刻黯淡。
他轻轻放手到霍清飖头顶,一字一句道来:“我女清飖,倚福而生为国所倚,入世十五春秋。父愿你,世世平安,璨璨如月。”
簪子渐渐送入发中,霍清飖面目动容,双手交叠向父亲叩首。
霍铮正欲唤她起来,远处护卫军那儿忽地躁动。
“拦住他!”
一护卫拔剑冲进场内,其他护卫跟在其后。他前面一团黑影飞快地穿梭于人群。霍铮快速地把霍清飖拉到身后。
“啊!”黑影每撞到一人,或说每触摸到一个人,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
众多人吓得手足无措。国君意识到发生非常,高喊:“护卫!保护臣民安全!护卫!”
“啊!!!啊……啊……啊!!!”
“黑影”的叫声与人们的喧闹尖叫交杂。凄厉骇人,像是在初生婴孩嚎啕大哭的哭声,又仅仅像毫无章法,撕心裂肺的呐喊。
很快,人群混乱不堪,场面比老百姓围堵官府时更混沌。
暴乱里黑影被护卫砍到几次,鲜血飙得高远,很多大臣夫人被溅得满身是血。然而那黑影丝毫不觉痛,发了疯的手脚并用狂奔向主殿。
国君正在殿下,几个大臣见它逼近迅速围在国君身前。耐和长眉狠拧,拔剑迎它。
“刺啦”
利剑穿身的声音。
黑影猛地停滞下来。它停下,人们才发现它是人形,脏乱的头发遮住了它的脸。它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脏得看不出原先的颜色。
它的肚子上血流如注。
顷刻间,几十余护卫将它包围。
国君问:“它怎么出现的是何方邪祟”
护卫边提防边回答:“禀国君,卑职不知。方才它忽然从百姓中冲出,属下等缠斗不过。”
听到人声,黑影从破烂的袖子里伸出遍布疮疤的手,反握住剑。
它竟然把剑往腹中推!
渠安与南夏一战后,再没出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人们心底生寒。护卫眼神交流后,齐齐举剑,但剑未落,奇怪的喃呢声响起。
喃呢声是它发出的。耐和一手固剑另一只手狠劈向它,“你是谁?报上名号。”
它似乎听不懂人话,害怕地缩回手,嘴里的嘟囔没有停止。没有人听懂它在说什么
,它出口的像他们无法理解的异国语言。
人问:“它在说什么”
“它在说……”感觉到它并非害怕自己而是害怕被人触摸,耐和肩膀发力欲拔出剑。“它说,我的,那是我的!”
“啊什么是它的?”
“不知道!”
耐和抽剑,眼看剑身将出。黑影突然抬头,望向殿上霍家三人。它大声惨叫,不等耐和反应再次握紧剑身。
几乎是一瞬间,耐和感觉身体被剥离,被什么东西穿身而过,黑影的嚎叫钻空他的脑袋。
他瞬间变成个血人,红到发黑的血顺着他衣袖剑鞘流下。是黑影的血。
黑影,强行穿过他冲上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