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和,天尘护卫军统领被穿身而过。
它几乎是在一瞬间击溃渠安人的精神。
“它是鬼吧。”
“鬼会流那么多血吗”
“它说的那些话……是南夏的语言吗?它会不会是南夏人的亡魂!”
“南夏来索命了!当年那场火……南夏来取命了!”
“十几年天灾,十几年了!渠安要亡啊!”
整个神坛犹如被噩梦笼罩,呓语滔天。
耐和回神去追。他没有参与两国之间的战争,对那黑影自然不惧,心里想的仅有上殿救人。
他方动作,一人转身拉住他,哭道:“救我,南夏人来索命了!救我!”
“放手,它的目标不是你,不会伤害你。”
“不!它早晚要找我的,那场火……大火……”
那场无故烧了三天三夜,彻底烧毁南夏的火。
耐和不悦地甩开他,但下一刻许多人把他团团围住。
“你是天尘的人,你能救我们的。”
“都是天尘我们才会和南夏开打的,都是天尘不管我们呐!我弟弟被南夏人杀死挂在城墙上,天尘为什么不管?”
“都是天尘的错,你必须救我们!”
疯了,完全疯了。外围的百姓也魔怔般闯入神坛,口口声声喊着救命,喊着要天尘赔命。
“够了!”耐和暴怒地挥剑,几个人在他面前倒下,他心系霍清飖安危要抽身,却见那几人身上钻出几缕黑气。
糟糕,这些人都已被怨气上身。他猛地看向黑影,果然黑气正源源不断地由它向四处飞蹿,已经形成黑云压在神坛上方。
霍铮此刻盘坐于地,手上结印闭目念法诀,少顷,法阵显现。另一人也扔掉盘案加入阵中。
霍清飖望着它散出的黑气,冲耐和喊:“殿上有符文,不用管我。先救臣民,不要让怨气找到宿主。”
“是。”得令,耐和拔剑出鞘,对准围住自己的几人的眉心刺去。
血溅出来,却是颜色乌黑,几缕黑气逃出人身游向黑云。被刺的人浑身一软跪倒,捂住额头大哭。他道句:“我的剑不伤人。”腾跃离开去救他人。
果然,那些人额头的伤口开始自行愈合。
而大殿这边,黑影爬上石阶,嘴里还在呜呜喃呢。本大旱的城中,霎时狂风怒号。
霍清飖正欲结印,可在一息间,她双眸骤缩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团黑影方才似乎抬头了,从脏乱的发间,她看见双……清澈无比的眼睛。
“啊!!!”
黑影凄厉的哭声响彻云霄。
它可怖的手触碰在触碰到殿石时,一块符文发出金光,金光如刀直接穿透它的手。所有符文都被激活,道道金光耸入天际,迅速将大殿与外界隔开,金光炫目得虚晃了殿上一切。
“神、神仙显灵了。”
人们齐齐看向大殿,部分黑云在被金光渲染时灰飞烟灭。
即便如此,那黑影仍爬入大殿,金光叫它千疮百孔也毫不畏缩。它疼得大哭,边哭边扑向霍清飖。
霍铮骤然睁眼,甩袖把阵抛至黑影头顶,欲以阵困它。
“伏兰,带清飖走。”
“是。”不待霍清飖说话,伏兰扣住她的手往殿下跑。
黑影挣脱阵法,大手一挥,霍清飖和伏兰翻滚倒地。
霍清飖感觉被摔散架,强撑着手想起来,黑影蹿到她身边手掌压住她手臂。
“啊!!!”
伴随“咔嚓”一声,霍清飖手骨断了,疼得神识溃散,忍不住尖叫。
“清飖!”
伏兰爬起来想救她,黑影回头掀起阵黑气将他生生击退数米,好在霍铮及时飞身将其接住他。
耐和顾不得他人,跃入殿中
这黑影倒是聪明,呜唉叫唤使无数黑气包围他三人,金光散它一分黑气它遍再唤十分。
耐和持剑与黑气缠斗,再分不出心思。
黑影回头,半响没有动作,霍清飖倒吸口凉气惊了它,它愣愣地把手缩回去。
“你……啊!”
已经断掉的手再次被压,霍清飖另一只手扶额欲哭无泪,气到无言。
那黑影着魔般,小心翼翼地伸手缩手,伸手缩手。
被缠住的耐和发觉不对,怪道:“小姐,它不能触人,一触即伤。”
难怪方才它哭喊不止。现在它碰到霍清飖竟没有大哭大闹,毫发无损,想来它也意识到了才反复试探。
虽说霍清飖平日在族里和同年过招的时候也会挨疼,可也不及断骨的疼千分之一,它还一次次雪上加霜……
她从指缝间凝视它,气若游丝,“这位姑娘,我很疼。”
黑影脑袋凑正霍清飖面前,当即僵滞。尽管看不见它的脸,但霍清飖能感觉到它在看自己。
它缩回手,头发遮盖的脑袋动了动,开始喃呢。
霍清飖原以为自己听不懂,可它的喃呢入耳后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句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它在问:“我……我……还是姑娘模样吗?”
它满是疮疤全无好肉的手抚上脸颊,声音嘶哑难听,似哭非哭。
定定神,霍清飖试着挪动废掉的手结果疼得不行,于是放弃,转而看它。
它竟不是问她怎么知道它是女儿,若是问了她就答“直觉”,可它问的是这个,她当真不知作何回答。
上下打量它一番,霍清飖认为不回答比较安全。
它已被金光刺得遍体鳞伤,血光交融。裸露在外的皮肉模糊难辨,脏发绕身,虽有四肢却四肢并用。当真是人不人鬼不鬼,要认出它是姑娘家……怕真得火眼金睛才行。
她不回答,它也不追问,闷闷的往旁边挪了挪。
看明白了,这是给她机会起来。
方是时,黑气不知为何弱了几分,耐和趁机挥剑冲破困局。
“小姐,快起来,跑!”,他将剑扔给霍清飖,去助霍铮伏兰破局。
一把剑横飞而来插在耳边石头上,剑气震得霍清飖发丝乱飞。她无奈地翻白眼,这一团黑影一个近侍,哪来的信心认为她爬得起来?
“……”
算了,还有一双腿一只手,起就起。她忍着痛支起上半身,因看到它手上密密麻麻的纹路停住。
那些密密麻麻的纹路盘绕在它的手上,也许……是全身!不是伤疤,而是咒文。
她问它:“你当真是南夏亡魂?你身上的咒文是怎么来的?”
它没有回答,抬头露出之前霍清飖看到的眼睛,指着她的头。“我放你走,你把我的簪子,还给我。”
霍清飖忍住见到它眼睛时毛骨悚然的感觉,摸着发簪往后缩开半米,也不起来了就靠着剑与它对视。
“母制父加,分明是我的及笄发簪。你不惜伤人伤己,不顾金光穿体,就为夺我的发簪?”
“是我的!是我的!”它盯着发簪颇为激动。簪上珠花应时泛粼粼微光。黑云之下,微光如萤火。
霍清飖拔下发簪见此异象,望向霍铮。
“啊!!!”
她来不及看清霍铮的神情,被它乍然起身扑倒,另一只手也瞬息断了,发簪自手心滚落。
黑影双手捧着簪子,送到心口,眼泪啪嗒啪嗒坠到地上,坠入符文中,引得金光乍碎,消散无踪。
这一次,它再喃呢什么,霍清飖都听不明白了。她好疼,疼得不得不蜷缩成团,疼得心神俱毁。骨肉分离,凄入脾脏。
金光消失,殿上惨象暴露在渠安国民前。
小福星双手被废,人们的害怕化作愤怒,抄起一切能伤人的家伙,纷纷涌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