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了那么久没半点长劲，半年的努力，竟都白费了。

他一心一意教他修身养性，可哪里想的到，这时候的楚阔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楚阔冷静下来四处找人，发现师父又不见了。那么久他从未问过苏子卿每天到哪里去，去干什么。今日一巴掌扇得他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头一次开始寻找师父的踪迹。

这一找，就找到了桃源镇。

一群人围在屋檐下水泄不通，远远地听到琴声传来。楚阔听着琴音，近乎本能地寻过去，直觉师父就在那里。

也许是冥冥之中不可说的牵扯，正在弹琴的苏子卿手指一划，难能可贵地弹错了一个音节。他微微侧头偏到一个方向，低了头，又继续弹下去。

那里有个小身影耸动着，从人群中钻出脑袋，看到他，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跑远了。

正是楚阔。

楚阔一边跑一边想，师父在卖艺！他弹琴卖艺养活他！是啊，一个瞎子，除了弹琴卖唱能做什么？

有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从心底传来，震得他脑子发蒙，几乎站立不稳。

晚上苏子卿踏着月色回城隍庙，楚阔已经等他多时。屋顶漏风又漏雨，十分简陋心酸。这一夜正下起了小雨。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苏子卿放下琴囊，坐姿严谨不苟与楚阔相对。

两人间，是篝火星星点点，火光耀映楚阔神色难辨的面容。

“师父，我错了。”他道，语气难得诚恳柔顺。

错是错了，可错在哪里呢？楚阔心里全被师父屈身卖艺的画面填满了，他恳求道：“我可以养活你，你别去……别去做那事了好不好？”

苏子卿神色未变，那屋外的雨渐渐大了起来。还有一阵阵雷声。在雷声轰鸣里，苏子卿的声音显得格外微弱，又格外不容反驳，掷地有声：“错哪儿了？”

楚阔一怔，反应过来，脸色几经变化，隔着篝火看他。看这人的面容在温暖的火光中并没有柔和半分棱角，还是那么冷硬！无情！

他在逼他！他都已经认错了，还要怎样？

楚阔忍气吞声，伏**，以头磕地，一字一句锥心自问，也是问他：“徒儿……徒儿自知有错。徒儿不知，请师父指教。”

苏子卿道：“为师有一句话，让你明白。”

“不要活在仇恨中。”

楚阔猛然抬头看他。

师父竟然知道。知道他要报仇雪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楚阔轻声道：“若我不呢？师父难道要学那些秃驴，劝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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