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好焦距,清晰完整的伤情记录被摄入手机,选择照片,选择发送给朋友,选择封鹂的头像,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没有按下去。
发送出去也没用啊,那个女人远在千里之外,就算知道了实情,除了伤心难过,对改善沐辛的处境,起不到半点作用。
门开,同事大杨和两个狱警说笑着走了进来,大杨冲他挥挥手:“我去方便方便,朱哥那边缺个人,你快去顶一阵,我喝口水,歇会儿再去。”
“好。”甄丙茂放下手机,脱掉外衣,扬声对隔壁房间的老刘道:“刘哥,病房那个病人大约三十分钟以后换药,我要是回不来,你给看一下。”
“没问题,你去玩吧。”老刘很痛快地应了下来。甄丙茂走到门口换上球鞋,一边卷袖子,一边往外走。
这是常有的事儿,他们办公区外就是大厅,每天犯人们外出工作的时候,那些不用当班的狱警、武警们就会在大厅的休闲区域活动,医务室的大杨、老朱则喜欢每天下午在那里打打篮球,这俩人看不得小甄年纪轻轻地宅在屋里,有事儿没事儿就找借口拽着他一起上场,时间久了,宅男甄丙茂也能把篮球打得似模似样的了。
这一场球玩了近四十分钟,期间陆续有人上场,又陆续有人玩累了离开,等到甄丙茂玩累了下场,去浴室冲洗干净换好衣服出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们狱警们比犯人们开饭时间早,其中一部分人吃完后会去替换当班的狱警,让他们有时间吃饭。
甄丙茂吃完饭,想了想还是又打了一份有营养好消化的饭菜带回医务室。
见他回来,留守的老刘如往常一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边整理边道:“大朱说今儿晚上又是你替他值班,他和小杨已经走了。”
丙茂点头:“是啊,反正我单身一个,也没什么事儿,朱哥家里有事,我能替就替替,在哪儿呆不是呆啊。”
老刘叹道:“丙茂啊,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个人的事儿了,总在这呆着,哪有时间找女朋友啊,你家里面不着急啊?”
甄丙茂笑笑,没说话。
老刘也
就是感慨两句表示关心,对方不接腔,他也不打算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一手拿着包,一手拎着车钥匙向他摇了摇:“我走了,你好好值班啊。”
丙茂摆摆手:“明儿见,刘哥。”
“明儿见。”
除了外面值班的武警,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又只剩下了甄丙茂一个,而病人或者说犯人也只有一个:沐辛。
甄丙茂拿着饭盒走进病房,一眼便发觉不对:沐辛安静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吊瓶里的药滴落的速度也很正常,但沐辛却满头汗水,一脸痛苦。
“你怎么了?”甄丙茂急忙走了过去,掀开被子查看。
“疼。”这次沐辛没有抵触,很配合地告诉他自己的感受。
“哪儿疼?”话未说完便已知道答案。他的目光落到对方手上,那里的皮肤已呈紫黑色!
他快速地查看了一下,发现沐辛手腕、脚腕处的铐环全都被人按到最小,紧扣着骨肉。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拿了钥匙进来,挨个儿打开锁扣,阴着脸,给沐辛按摩手脚,促进血液流通,几分钟后,才开口问道:“谁干的?”
没听到回答,他抬眼看着对方:“说啊,谁干的!”
依然没得到回答,他终于爆发了:“你不知道喊吗?我再晚来一会,你这手脚就要不得了你知道吗?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肢体坏死是要截肢的,你懂不懂!”
沐辛淡淡开口:“我喊有用吗?”
甄丙茂心口一痛,他其实已经明白,下手的是他的同事,大杨、老刘,或者随便哪个狱警,很简单的小动作,却能令受者遭受巨大苦痛。这么对他的原因很简单,他打伤了狱警,就成了全体狱警的眼中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