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会面室,刘子铭并没有把他送回厂区,而是把他带回了监室,边走边跟他解释:“你以后都不用跟着那些人去做工了,刚才区长说了,给你另外安排差事,你先在监室里等着,等事情安排妥当了你再上工。”
沐辛问:“安排我做什么?”
刘子铭一笑:“好事,比跟着那帮子犯人做工强。你先不用急,区长去见客人,等区长回来把文书签了,手续办齐全了,你这活儿才算定了。”
“我现在先不告诉你,免得万一有了变故,让你希望落空。”
沐辛诚恳道谢,不管真假,对方这份爱护之意让近段时间以来遍尝人情冷暖的他备感珍贵。
令他意外的是监室里还有人在,熟人,闫峰。
闫峰与刘子铭熟谙地聊天打招呼,而刘子铭对他,也不象狱警对人犯,态度亲切得象对待邻居家的老头儿。
待刘子铭离开,闫峰看着沐辛笑:“咱们爷们儿真有缘,是吧?”
沐辛半点不受他的迷惑,直接问道:“是你把我弄到A区来的?谢谢!”
闫峰摇摇头:“这事儿,我还真没出多大力。”
闫峰慢吞吞地脱了鞋子,在自己床上躺下,抬眼见沐辛疑惑地盯着自己,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你转个区,我只知道是赵博把你要过来的,他还跟狱长打了保票,说绝不会再让你在监区里出事。”
“我就是在赵博问我把你放在哪个屋好时说了句话,让你跟我一个屋。”
沐辛疑惑,难道是因为雷阳的关系?一时想不明白,索性放下,转而问闫峰:“你的病全好了?怎么不在医务室呆着了?”
闫老头看着他笑:“你不跟我做伴儿,我自个儿在那儿多没意思。”
和他一起呆了几天,沐辛已经熟知这老头儿的脾性,遂不再追问,由着老头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瞎唠,他自己活动活动关节,拉拉韧带,开始做一些基础训练来恢复体能。
他的师父谭浩,是鲁西谭腿的第九代传人,年轻时曾以十二路谭腿独步武林,他这一辈子除了两个儿子之外,只收了三个徒弟,沐辛是他的关门弟子。老爷子对于武术的门派之见并不看重,认为练武之道,在于兼容并蓄,只要适合自己,对身体有益,都可以尝试、学习。但他对于基本功要求很高,一再强调“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要求弟子们每天都要把腿法练一遍,沐辛被捕以前,一直很好地坚持训练,每天晨起,都会先活动活动身体,练练基本功,再把十二路腿法练一遍。但被捕以后,一直没有场地,也没有心情锻炼,算起来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训练了,身体各项机能都有了明显的退步,现在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监室里又没别人,虽然地方小点,却并不影响他进行一些基础训练,比如站桩、压腿、俯卧撑。
闫峰靠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一时间只觉得岁月静好。
其实,最初他只是以喜好热闹为借口来掩饰怕被人悄无声息地灭口的恐惧,但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日渐衰老,倒似乎真的感觉身边离不开人了。
人老了,真的是越来越怕寂寞,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有种被世界遗弃的错觉,让他备感冷寂、空虚、没着没落。
年轻的沐辛,健康而充满活力,年轻的躯体修长健美,隐藏着旺盛的生命力,最简单的身体拉伸动作也做得赏心悦目,令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不已,久久不愿离去。
即便他静坐读书,沉默不语,也能让人感觉到有一团生命之火在蓬勃燃烧,无所畏惧!
怪不得被安家小子看上,假使自己再年轻二十、不,十年,只怕也会想尽办法在这具身体上
占点儿便宜,可是现在,到底老了,有心无力,不过,若是有机会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摸上两把,他还是很愿意的。但考虑到对方超高的武力值,想法也就止步于想法了,年纪大了,还安全第一!
最终,闫老头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年轻,真好!年近七十的闫峰抄着两手靠坐床头,琢磨......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响彻整座楼宇,许多人在大声喧哗、喝骂,铁门开启关闭声、军警枪械碰撞声、犯人吵闹咒骂声、掺杂在一起,整栋楼爆发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老闫峰弹簧一般从床上蹦起,直扑向门口,带着满身满脸的兴奋,嘴里叫着:“出事了,出事了!”
沐辛停下做了一半的俯卧撑,也跟着扒在门边,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