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1章 谁言不可见,青鸟明我心(1)(2/2)

拓跋焘回头对暗渊道:“你可要与我一同去赴宴?”

暗渊目光落在百官之中某道颀长的身影上,眸色暗了暗,“属下不便前去。”

“也好,安塞将军和楼真要与我赴宴,安塞将军的家人就劳烦你安置了。”他又转身对安塞道,“将军,你与我一起去赴宴,父皇已经允诺了让你提前告老还乡。夫人和小公子,我这属下会安排妥当的,你不必担心。”

安塞连连称好,“多谢殿下,劳殿下费心了。”又转身对暗渊行礼道谢,暗渊微点头致意,目送着三人离去。

拓跋弥一直在前面等着拓跋焘,见他终于跟了上来,兴奋地迎了过去,“皇兄,你真是太厉害了,你一箭射杀了北狄两员大将的英雄事迹,已经在各大茶楼酒馆说上书了。现在全平城的百姓都想把待字闺中的女儿嫁给你,皇兄,阿弥可真羡慕你!我也想上战场!”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他怎么就一箭射杀北狄两员大将了?

拓跋焘看着还只长到自己手臂的小豆芽,笑道:“你怎么一直不长个?是不是挑食了?就你这样,再过十年八年也上不了战场。”

两人有说有笑着进了飚南宫,行宫规模虽比不上皇城,但却更显精巧雅致。一路行来,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宫娥内侍穿梭其间。

入了殿,百官已按次落座,拓跋焘带着拓跋弥、安塞和楼真给皇帝行了大礼。拓跋嗣看着他一脸风尘,似乎瘦了些,不免心疼。“快免礼,你们先入座吧!今日设宴款待各位将士,不讲君臣之别,咱们边吃边聊。”一旁的杨公公闻言,忙下去吩咐开宴。

一盘盘珍馐美馔被依次奉上,看得常年在边塞吃沙子的安塞两眼发直。“这这这……也太奢靡了。”

楼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将士们镇守边关劳苦功高,陛下也是体恤咱们。再者……京中美味,和边塞自不能相提并论。京中许多达官贵人,也有吃得比这精致的,安将军若不急着回乡,改日我带你出去转转。”

安塞连连点头,摆出一副想要虚心受教的模样,两人相谈了几句,拓跋嗣便在上首举杯道:“这一杯,理应敬各位爱卿,为国殚精竭虑,寡人甚感怀。”于是各自坐直身姿,众人一齐举杯,谢过皇帝。

杨公公又给皇帝的杯子斟满酒,拓跋嗣又举杯,道:“这杯酒,寡人应该敬车骑将军拓跋焘,此次能驱北狄之兵,护住云中城,你功不可没。”

百官一齐跟杯恭贺,拓跋焘却起身道:“回禀父皇,此次能一举得胜,全赖安塞将军和镇戍军英勇善战,儿臣不敢居功。这杯酒,儿臣愿与父皇,一起敬镇戍军,敬他们一心护我魏国山河,安我边陲百姓。”说完向北举杯,一饮而尽。

拓跋嗣颇感欣慰,看着拓跋焘笑道:“焘儿心怀若谷,不骄不躁,可当大任矣。那这第三杯酒,总该你喝了吧?”

拓跋焘亲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对拓跋嗣道:“世必有圣智之君,而后有贤明之臣。这第三杯酒,儿臣觉得该是敬父皇。”知世故而不世故,处江湖而远江湖。他一直记得玄清的那一句“历经万里山河,归来仍是少年”,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还能维持多久,又或许,早就不在了。

拓跋嗣开怀大笑,举杯将酒饮尽,“你可真是,夸得为父都要脸红了。”自从登上皇位,他便再没在拓跋焘面前称过“为父”,此刻是真高兴。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拓跋焘便指着楼真对拓跋嗣道:“父皇,此次能击退蠕蠕,全赖镇戍军勇猛无畏。尤其是楼真公子,箭术卓绝,以一人之力射杀敌军百余人,实在是难得

的少年英雄。儿臣想求父皇一个恩典,将楼真公子收为贴身护卫。”

拓跋嗣笑眯眯望向楼真,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小将,虽红着脸,却不乏英气,生出几分喜欢,问道:“你可是楼爱卿的长子?”

楼真还未回话,下首一官员已主动站起来,道:“启禀陛下,正是犬子。”

答话的正是楼伏连,拓跋嗣眼神在二人之间扫了两圈,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正待封赏,下首拓跋弥却笑道:“昨儿个父皇还说金将军丁忧了,散骑常侍一职空缺,没个稳妥人能顶上。皇兄一回来,便替父皇寻到了个少年英雄,还是皇兄慧眼识珠。”

闻言,拓跋焘略微蹙眉,散骑常侍是皇帝的随身护卫,便不能随意任他差遣了。但散骑常侍却是实打实有官阶的,且能算皇帝的近侍,自然比皇长子身边的普通护卫尊贵得多。

拓跋焘与皇帝都未开口,楼真却按捺不住了,站起来俯身一礼,道:“陛下,末将不想做散骑常侍,只想追随殿下……”

“住口。”他话还没有说完,已被楼伏连喝断。楼伏连战战兢兢对拓跋嗣道,“陛下恕罪,小儿无状,不知礼数。小儿才疏学浅,不堪大用,是殿下谬赞了。”

拓跋嗣摆摆手,和颜悦色道:“楼爱卿过谦了,我觉得这孩子颇有些野性,十分喜欢。楼爱卿教子有方,寡人敬你一杯。”说着便向楼伏连举起了酒杯,楼伏连赶忙举杯与他对饮。

此一日,帝龙颜大悦,论功行赏,下令京中摆宴三日犒赏三军。安塞被允许提前告老还乡,御赐黄金千两,牛羊各十头,另珠宝锦缎若干。晋兵将军之子楼真,征伐有功,被封为散骑常侍,允随侍皇帝左右。

酒宴至晚方歇,群臣都喝得醉醺醺回去,今日皇帝兴致高,所有人都陪喝了不少。一些酒量浅的,都是被贴身随从扶回去的,一些没喝多的,也得假装不省人事。很快,宴厅里的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拓跋焘一直留到最后,崔浩起身走过去,问道:“殿下可是喝多了?”刚才看他喝了不少,此刻怕是已经上头了。

拓跋焘笑着站起来,道:“并未。先生,可愿送我回宫?”行宫离皇宫稍远,他也未乘车马。

崔浩道:“殿下请。”两人一齐出殿,上了崔浩的马车。崔浩对赶车的阿忠道,“先送殿下回宫。”

马车缓缓行了起来,拓跋焘道:“先生为何要骗我?”

崔浩知道他所为何事,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这是你们的宿命。她是为你而生的,理应为你所用。”就像他的一生,也是为魏国而生的,摆脱不得。

“先生的卦象,我从来都是信的。可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凭什么宿命只能是她守护我,而不是我守护她呢?”拓跋焘尽量放平语气,不愿与之争吵,“先生这般对小桃,不怕,伤了她的心吗?先生可知,桃花谷的那三年,小桃有多想你去看看她?”

崔浩苦笑了一下,道:“殿下,为君之路注定是孤寂的,没有人能代替你。小桃,我们只能对不起她了。你要守护的,是万里河山,是你的百姓,而不是小桃。”

拓跋焘捏紧了拳头,质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小桃?我不明白。”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殿下。”如果不是不得已,他怎么会想要牺牲她呢?“杜贵嫔最近身子不好,殿下得先把旁的心思收一收。”

拓跋焘闻言大惊,他离开不过两三个月,杜贵嫔中间也给他写过几次信,都说很好的啊!“怎么会,母妃她明明说……”

崔浩打断道:“殿下,您还不明白吗?所有人,都在努力护着你。”

拓跋焘颓然道:“为什么一

定要是我呢?我……我并不想要这些,我想要的,只是你们都好好的。”

崔浩摸了摸拓跋焘的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温情柔软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你要知道,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是为了魏国而活。”马车到了宫门口,阿忠拉缰,让车缓缓停下,崔浩挑开了帘子,道,“殿下,您到了。”

拓跋焘风尘仆仆赶回了杜衡宫,杜衡宫与往日并无不同,入了夜更是安静。拓跋雅并没有出来迎接他,可能是太晚了已经被保姆哄睡着了。拓跋焘直接去了杜贵嫔的寝殿,侍女打帘子让他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药味。

“母妃,儿臣回来了。”原本斜靠在床上的杜贵嫔听到拓跋焘的声音,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往门口探看。

拓跋焘大步上前,跪到床前,杜贵嫔两颊晕着异样的潮红,气息也急促,拓跋焘一下子就沁出了眼泪。杜贵嫔抚着他的脸,笑道:“焘儿平安归来,母妃真是欢喜。”

清秋手里端着一碗黑黑的药汤,原本正在喂她,此刻母子相见,就被打断了。“娘娘,先喝药吧!不然晚上又要咳了。”

“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臣离宫的时候,您身子不是大好了吗?”拓跋焘看着青秋一口一口小心喂药,嘴里跟着一阵发苦,“您为什么不告诉儿臣您病了?”

杜贵嫔喝了半碗药,实在喝不下了,便挥手让青秋把剩下的药端下去。拓跋焘扶她躺下,“是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月前受了点风寒,就一直不见好了。焘儿,你刚回来,定是疲累地很,快回房歇着吧!”

拓跋焘见她说这么几句话就直喘气,心知她此病不是寻常风寒,但又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惹她伤心,便努力笑道:“儿臣许久不见母妃,甚是思念,儿臣在这里守着您,等您睡着了,儿臣再回房。”杜贵嫔本想再劝,但实在没有力气,便默许了,很快她便合眼睡去。

等杜贵嫔呼吸平稳了,拓跋焘才起身,悄悄召来青秋和青冬,问道:“母妃到底所患何病,这些日子没传太医瞧吗?”

“怎么会没有太医瞧呢!最凶险的那几天,陛下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召来了。”青秋道:“起先几个太医都说是风寒,娘娘身子虚,要好好养。可娘娘一直咳得不见好,还断断续续地发烧,现在太医们也瞧不出了。”

拓跋焘脸色阴沉,道:“杜太医也瞧不出吗?会不会是被人下毒了?”

青秋被他这样直接的质问吓了一跳,赶紧道:“我的殿下,您可小声点,这样的话是乱说的吗?”青秋压低声音道,“杜太医也看不出来,好像真的没有中毒的迹象。”

太医看不出来,不代表此事就不会是有人刻意为之。拓跋焘又问:“那母妃为何会受风寒?”

青秋看了看拓跋焘的脸色,一五一十道:“唉,是那日公主和五殿下在花园里玩,娘娘追她们追出汗了,回来路上受了风,就有些着凉。是奴婢们照顾不周,那日奴婢应该给娘娘带件披风去的。”青秋十分自责,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这段日子照顾杜贵嫔越发用心,整个人跟着瘦了一圈。

拓跋焘赶紧扶她,道:“姐姐别这么说,这事不能怪你。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母妃虽然身子弱,但却不是连风寒都受不住的,怎么会病了这么久呢?”

青冬跟他一起扶青秋起来,叹气道:“奴婢也私底下探查过了,但确实没找出什么问题。杜太医也是我们的人,只是看出了娘娘确实体弱,因此才断断续续不见好。”

拓跋焘道:“我先看看能不能去宫外找个医师来瞧瞧,有些东西太医瞧不出也是有的,我们不能马虎。近日,有谁来看过母妃吗?”

青冬道:“半个月前,南安长公主来过。”

拓跋焘疑惑道:“舅母?她怎么会进京?她不是一直随舅舅外任的吗?”随即想到南安长公主与姚贵嫔同宗,算是表姊妹,姚贵嫔初入宫廷为妃,她自然需要探望,“她来看姚贵嫔的?”

青秋点头道:“正是。南安长公主与咱们娘娘素来亲厚,看完姚贵嫔就来了咱们杜衡宫,还带了好些东西来。殿下的那份,奴婢已让贺兰收着了。”

杜贵嫔与杜超兄妹情深,南安长公主又曾是杜贵嫔的闺中密友,两人成为姑嫂后关系更是近了一步,所以南安公主绝对不会有问题。可是,如果有人借刀杀人呢?拓跋焘还是不放心,道:“舅母送来的东西,一会儿统统送到我房里去,暂时别留在这里了,我先看看再说。”

两人忙应是,心里也都打了个突,南安公主送来的东西他们确实没有查过。

拓跋焘问:“母妃病成这样,雅儿这些天都是谁照料的?”

青秋道:“是保嬷嬷在照料,公主实在是淘气,保嬷嬷成天满宫苑找她。”

“行,我先去看看雅儿,辛苦两位姐姐将舅母带来的东西都搜罗出来给我送去。”交代完,拓跋焘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了杜贵嫔的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妈呀,不擅长宫斗可咋整。

@笔下文学 . www.s6088.com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笔下文学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