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肩往同一处走,时间跑在他们前头,暮色渐沉,黑夜笼罩上来。还未点起灯的路上祁曜有些磕磕绊绊,叶明涣就扶好了他。
这种连胳膊带手一起用力就差背背上的姿势在华山的时候倒是不少。还有一回是叶明涣真的被祁曜背上山。那时候叶明涣替师父下山采集草药,看到有虎抓捕仙鹤,非要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上去就是一套华山剑法。
结果戳偏了,老虎一个怒火朝天的转身把他拍出去了。
撞到山上浑身酸痛的叶明涣不甘示弱,从地上捡起个树枝子开始向老虎发起进攻。
那个时候叶明涣也没现在那么高,老虎根本不害怕他,猛扑过去想直接咬断叶明涣的脖子,叶明涣手起一式白虹贯日,向后一跳,趁着树枝格挡一脚踹起来石头向老虎砸去。
没想到老虎临时改了目标,血盆大口咬住叶明涣踢过来的腿,叶明涣冷汗流了一身,此时更是感到眼前一黑。
被咬住的那一瞬间老虎突然松了口,一柄漂亮的长剑捅穿了老虎侧身。叶明涣顿时跌落在地上,看着来人大口大口地喘息。
祁曜看上去比他还要激动,眼圈都红成一片,手持的剑不断往下滴着血。祁曜把剑从老虎肚子里□□,叶明涣看到剑上未沾血的刃上闪着粹过毒的绿光。
他伸出手想拉起叶明涣,靠近了发现叶明涣右腿一片血肉模糊,甚至看到了骨头。祁曜整张脸都狠狠地一皱。直接蹲下身问道:“你试试能不能自己爬我后背上来。”
叶明涣觉得难度有点大:“先帮我把腿从它嘴里弄出来。”
现在的情况,祁曜不敢动叶明涣一丝一毫,只能提着老虎屁股慢慢往外拉。叶明涣把老虎嘴掰开,一点点让祁曜拖动老虎。
好在祁曜武功也算是华山这一届的一流高手,力气大,祁曜也担心着急,没一会功夫就让叶明涣彻底脱离虎口。
他本是想山底下叫个轿子上来接着叶明涣,转念一想那时间太长了。
整个腿全露出来之后,叶明涣还没看看伤成啥样子,就被扑过来的祁曜捂住了眼睛。
“你别看,”他听到祁曜嗓音发颤,“头扭一边去,带伤药了吗?”
叶明涣只好听话地扭头:“篮子里有我采的草药,不过是用来安神的。”
祁曜急的走了两圈,咬咬牙道:“你忍一下,我直接抱你起来,抱一个腿,到路上去我再背着你。”
山路是有一层层台阶的,叶明涣在高一层让左腿金鸡独立,顺利趴在了祁曜后背上。
一路上祁曜生怕蹭到他,回头看一眼台阶,滴滴答答全是顺着伤口流下来的血。
当时掌门怎么说的来着,幸好傻小子的年纪,不知道疼不知道累,身体还不错。不然光流这么多血就死透了。
掌门给他吊着一口气吊了四五天,祁曜就守着他守了四五天。山上缺了青菜,祁曜就叫人送来;缺了珍惜药材赶紧派人去最好的药铺子挑。叶明涣养伤养的差不多了,听见有药坊的弟子说,从北边运来了好几担指头粗的人参。
就是叶明涣离开了华山,去了叶家当家主,又被皇上大大地封赏了三回,也没见到过那么多指头粗的人参。
他还不起人参,只好拿几筐鱼来讨祁曜开心了。
祁曜从小就稀罕鱼,而且挑食,只吃冰窟窿里打上来的还在蹦跶着的鲜活的鱼。华山派山头一共就那么四五个水潭子,一到了寒冬腊月,祁曜便拿个鱼叉蹲在池子旁边凿冰。
也不知道皇城河边里捞上来的他喜不喜欢吃。
叶明涣看了看烧着柴火的膳房,觉着有些热,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祁曜不在屋子里,他迷上了那一溜柳树,经常揪叶子吹柳笛,或者催苏青忧编个柳条篮子。
苏青忧编了四五个,这次不干了:“我不,我想干点别的。”
祁曜吃惊道:“你还会别的?”
“对啊,”苏青忧一脸这有何难,“我是奇门遁甲的传人,我在尊鼎七君子是第二,昔合才第三,我肯定特别厉害啊。”
祁曜更吃惊了:“你在尊鼎七君子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苏青忧认真想了一下:“哦,好像我确实不在。”
……恐怕这人大部分头衔都是自己临时编的。祁曜扭过头去想笑,还是憋回去了。
好像苏青忧根本不介意任何人对他的反应或者评价,他看祁曜扭过头,主动走到祁曜眼前,一只手猝不及防拍在祁曜心口上。
祁老板条件反射袖子里滑出短刀,差一点就把苏青忧捅了。
差点当场见血的却毫不慌张,手仍旧放在祁曜心口。苏青忧皱皱眉,又跟耍流氓似的按了按。祁曜一直不敢动弹,看着苏青忧从一脸严肃到眼眉带笑。
“怎,怎么了嘛?”祁曜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青忧抬起眼,睫毛上翘眼角含情,语气却是冷冰冰的:“你被人废过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