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推算一下时间,想来这时候茶楼还算是清净,便去天福聚看看闫路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他很少走正门,都是从后边的小径踩着青苔,撩开小帘子,直接到楼梯旁边。上了二楼,若是有重要的事情便可以在窗户边那桌看到闫路。
自从上次传了一回信,闫路便再也没主动留下什么。祁曜知道他的办事效率,十几天过去了,交给他的事情应该查好了。
“这大清早的,劳烦祁老板了。”闫路心不在焉地翻着书,“哪次你都得晚来一阵子是不是?”
祁曜在他这是没皮没脸:“我去了狐狸精的窝,还有早起的理不成?”
闫路正色唤他:“祁望深。”
看到闫路脸色变了,祁曜也坐端正些:“你讲你讲。”
闫路这次,还是真搞到了大东西。
他递给祁曜一张画的十分潦草的地图,上面只标注了仓库、出口、守卫巡逻路线。还有一面墙上被涂改的乱七八糟。
祁曜皱着眉头指着那一团黑不拉几的问道:“这画的是个什么玩意?”
闫路凑过去也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可能是手抖。我这是收买了秦少爷身边的亲信,刀架着脖子让他画出来的,你凑合看。”
祁老板两眼瞪得圆圆的:“我告诉你我要是折里面了你拿茶楼给我陪葬。”
“都听您的,”闫路郑重地点头,“我给您陪葬都行。”
然后挨了祁曜一顿揍。
“大白天说这么不吉利。”祁曜还是瞪他。
闫路对金主敢怒不敢言,只能心里默默磨牙。
秦家偷偷建的密室位置让祁曜找了有些天。有一日他揪一个轻功不熟练的小伙子带着他飞,在皇城跳来跳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与秦家正背靠背的一家衣物店,很可能是密室的入口。
他拍了拍还在瑟瑟发抖的小伙子:“去那卖衣服的屋里,买两匹布来。”
小伙子问道:“祁老板想要什么布?”
祁曜一时语塞,他用的都是最佳的锦缎蟒缎,皇宫里都不充裕的料子。想了想便让这男孩随便买些:“你看着来,总之是给你们做夏衣的。”
这孩子很激动地作揖:“多谢祁老板。”
祁曜有些哭笑不得,想着回去再让人送二十匹好料子来,给叶明涣添新衣裳。
他随手就给了三十两银子,那小伙子也实在,能买多少就抱了多少。满满一怀的棉布压得走路都不稳当。
祁曜只好招呼了辆马车,两个人坐上车说了会闲聊。
“这么多布那老板娘从哪变出来的?”祁曜咬着指甲问道。
“回老板,屋里靠墙摆的都是橱子,东西就从这些地方拿。”
祁曜撇撇嘴表示不相信:“我看这么小的店面,哪有空放这么多东西?别再是从哪捡来的不好的打发你。”
这孩子笑了:“老板您不是京城人。这家店开了也有三十多年了,算起来是先皇还没驾崩的时候就红火了。那质量信誉肯定是没问题的。”
祁曜听了点点头:“没问题就行,剩下的银子你们分着打酒吃,”他又掏出来十两银子,强塞给小伙子,“不够再添上这个,别委屈自己。昔合平日里也忙,我帮他照顾照顾你们。说起来他也算我师弟,你们别跟我客气。”
小伙子本来不想要他钱,听到最后那一句话,便老老实实地收下了。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祁曜反复看了好几遍地图,过了晌午又去那店门口假装遛弯。小店里面确实有些宽敞,橱子放的整整齐齐,老板娘一边吆喝一边数钱,旁边一缸睡莲好似静止,悠柔地在水面上飘着。
睡莲?
这春末还有些风,满街人的长发和袖子跟着风向飘起。柳树低弯着树腰,撑起来小小一处阴凉。
那缸睡莲的水面,平静地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祁曜不再多看,匆匆忙忙便回家去了。
他本想着把这一发现赶紧告诉叶明涣,一进院子却看见一院子西瓜。苏青忧拿着杀猪刀切西瓜,剁了一个凉亭的瓜,以柳凉暮为首的成精的猪们正在枪瓜吃。
苏青忧瞅见他了,手里刀不停冲他嚷道:“祁望深,吃不吃瓜?”
祁曜觉着好笑,众人见他来了自觉让出路来。苏青忧递过去一块西瓜,压低了声音道:“你身体里那东西不适合冷的,给你一块,不许多吃。”
祁曜也放小声音道:“你说我有筑基,到底是什么的筑基?”
苏青忧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你最好先关心一下这些瓜是谁送来的。天福聚茶楼,好看的姑娘,叶昔合便服出任务。”
这几句话跟闪电似的照出来隐藏的什么东西。
祁曜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那个卖瓜的还仰慕叶明涣的那个姑娘,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