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要是让祁曜好好回想一下这卖瓜姑娘的长相，别看隔了有半个月，那也是记得真真的。

他自诩记忆力还算可以，学什么都快，什么都记得牢。手底下那么多地和房子还有仓库，可承包的没开发的用来送人的，都在脑子里记着。

卖瓜的姑娘裹着头巾，后面露出来长长的辫子，头发乌黑有光。相貌有几分姿色，眼睛里盛得都是清汪的水，娇小的嘴和鼻子。笑起来有点楚楚动人的感觉。

吃完了西瓜擦擦手，祁曜就去照镜子。左看右看觉得哪都好看，心满意足地回了书房研究地图去了。看了看日历，心说找一天叶明涣不在家的时候，去闯一闯密室。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要随身带的东西。武器暗器水壶报信烟花。犹豫着要不要搞个面纱的时候，叶明涣推门走了进来。

正巧打了个照面。

“这么早？”叶明涣笑道。

祁曜耸耸肩：“玩累了，晚上吃啥？”

叶明涣跟变戏法似的捧出一只小猫来，奶奶的小猫还在手心里站立不稳，皮毛黑白相间，垂着头用耳朵看人。

祁曜惊喜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个！”

他伸出双手捧过小猫，怜爱地摸了摸猫咪的脑袋。叶明涣见他欢喜，语气也跟着高兴起来：“皇上赏的，说是丽妃的猫下崽了。一窝四只，给我一只、给丞相一只，四皇子一只。”

祁曜抬眼看他一眼，接着视线又转到猫身上：“一小团可怜见的，你给取个名字听。”

这可让叶明涣摸着腮帮子想了一阵：“……叫它小汤圆得了。”

小汤圆刚来叶府，变成了团宠。尤其是柳凉暮，恨不得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猫穿。

祁曜没工夫闲玩，又溜达回书房冥思苦想去了。他伸开手看着掌纹和手指，握了握拳。觉得早没了当初那般力气。

挫骨削筋，武功尽废。

饶是大补的药灌了三个月，身体也破败的回不到之前。

此刻他也不清楚，秦将军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思来想去，还是亲自闯一闯比较稳妥。

他叫柳凉暮飞鸽传书给空雾寺，说是想取一些暗器防身。他在寺里存过一个宝箱。

想累了就进了里屋，往床上一躺感觉浑浑噩噩的。又爬起来去隔壁骚扰叶明涣，把叶明涣拽离了桌子，跟他一起面对面躺在床上。

叶明涣一头雾水：“怎么了？”

祁曜眨巴眨巴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你看我好看不好看？”

叶少爷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又捏着人家下巴看了看，道：“好看啊，比我好看。”

没想到祁曜不依不饶：“哪好看？”

叶明涣哭笑不得：“望深你这是犯什么病了？”而后认真道，“眼睛，我喜欢你的眼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鼻子也挺好看的。你主要是脸型好，这个线条就看着舒服。”

祁曜跟没听清一样：“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的眼睛。”

四目相对。

祁曜看见叶明涣眸子里映出的自己，只有自己。这眼神无比认真，很是笃定。

不仅仅是我喜欢，而是最喜欢，这种程度的目光。

他翻了个身不再看叶明涣：“别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叶明涣还没转过头去，伸手揉了揉祁曜的头发：“后天我可能出城一趟。”

祁曜心说刚好我有事情背着你办，这机会来的太快了吧：“你去哪，干啥去？”

叶明涣叹了口去：“这不是近日提刑官要回城上报各地案情了吗，我得去接风。”

他说去接风不假，心里还有个别的算盘。这些天忙着查秦将军到底有没有谋反的行为，竟是抓到了真凭实据。

叶明涣也没想到，一个卖瓜的姑娘竟然是秦将军手下的后人。隐姓埋名好几载，等着一个沉冤昭雪的机会。

“我知道秦家公子有个记事的本子，上面送礼收礼的账目、还有要除掉谁要拉拢谁，都在上面。”姑娘眼睛里浮上一层泪水，声音小却坚定地说道。

叶明涣再三问她是否属实，姑娘拿出了一方帕子，上面是一首打油诗。姑娘说这是她父亲梁总管生前留下的。叶明涣眼下没有什么可以确认证据的方法，只能是一点点套话出来。看女孩都知道些什么。

他还多派了几个人去秦府周围巡视，有什么异常立即报告给他。又怕打草惊蛇，叶明涣便问这姑娘，秦家有什么必要的习俗。

姑娘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道：“秦家五月二十日会开始准备祭祖仪式，怎么了叶统领，您不会是想……”

姑娘的眼神里全是关切和担忧，还参杂着些含情脉脉的温柔，水汪汪的注视着叶明涣。

他没有正面回答，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你这眼睛，倒有些像我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