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这密道距离地面有一尺半的距离,太阳晒不透,从修建到至今也就是几个月的样子,一切都还很是牢固。
室内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光线也暗,四周都设有火把也没多亮堂。
主要是冷,叶明涣感觉相连的骨头都冻得快松了,还有麻痹般的刺痛在侵蚀,想挺起背又忍耐不得这种疼,只能是让祁曜把他慢慢扶起来。
被绑上的秦少爷一边大声喊疼一边咒骂着前手下虎子,虎子就放任他一张破嘴叨叨叨,全然当没听见。
秦少爷的嘴实在太脏了,祁曜听着像是自己逛窑子的时候,抢不着姑娘还喝多了的客人打架骂街,跟搅屎棍穿胃里一个德行。他心烦的要命,觉得太过聒噪,这些污言秽语不能入了叶明涣的耳朵,便翻手一针点了秦少爷哑穴。
好像正唱着十八摸的姑娘都柔上了客人的身,下一句唱腔吐出来便成就□□好,姑娘却突然哑巴了。
祁曜想把叶明涣翻身过来看看伤口,叶明涣还有力气伸手攥住他,阻止祁曜翻大饼似的翻他。
他想开口说话,气又都堵在胸口,除了一句有毒之外的千般嘱咐都无声无息被迫咽了下去。
祁曜为控制好局面,只得把叶明涣交在卖瓜姑娘的手上,虎子将账本和物证递给祁曜,祁曜还去里屋查了查,看到些书信和日记,并没有拿走。
“出去之后,直接禀告皇上,让皇上亲自来看看好了。”祁曜这样对虎子说。
他亲自拎起秦家那小兔崽子,虎子和卖瓜姑娘搀扶着叶明涣在前面带路,后来虎子直接把叶明涣背在后背上,那枚暗镖造成的伤口正摆在祁曜眼底。
祁曜根本不敢细看,他混混沌沌脑子里只能留下叶明涣侧扑过来的瞬间身影,打落在肩膀和视线所及里的尘埃。
这简直如同他的逆鳞。
那一刻祁曜想暴起砍了秦少爷的头,或者直接打残逼问解药;可是暗无天日多年的感情又把他制止住了,他都已经把叶明涣牢牢抱在怀里,才记起来自己没有立场为了他悲痛。
叶明涣一路伏在虎子背上,密道地面还算是平整,只感到脊梁骨连着所有神经冻得快碎成粉末。他努力睁开眼睛,在上下晃荡的缝隙里寻找祁曜的身影。
卖瓜的姑娘兴许是有某种直觉,竟然感受到叶明涣微弱的意识,她轻轻拍了拍叶明涣的后背,道:“叶大哥……祁老板在后面呢。”
叶明涣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心刚刚放下来就马上意识到,祁曜看到了他血淋淋的深刻的伤口。
还真是……污了他的眼了。
由于毒素还在侵蚀意识,叶明涣感觉不到眼前光暗的变化。他只知道在一阵奔跑过后,祁曜抚着他的脸颊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以后有事的。”
我当然,当然最放心你了。
叶明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来,但是他知道祁曜懂了他这一刻的心情。
他也像触到了祁曜那一刻的灵魂,悲痛的盛满了眼泪,摇摇欲坠挂在悬崖上,身后全是峭壁绝谷。
祁曜情绪微微有些失控的那一刻,狠狠攥紧了叶明涣的肩膀,也就在下一秒,他被祁曜扑倒在地。
虎子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所有人趴下!”
他条件反射去保护秦少爷,顺手解开了祁曜点的哑穴。
“我养了你个猪狗东西!”秦少爷第一句话便是破口大骂,“你干什么事情能利利索索的!把我老子设的刀墙也弄开了!”
祁曜猛地反应过来。
靠近他们的,原来是两堵墙。
他伸入袖子摸出火折子来,点亮一方黑暗,靠着火光看到了墙上冷锐的兵器,锋利刀口正向他们移动而来。
祁曜背起叶明涣,又把吓得早说不出话的卖瓜姑娘拉起来,虎子则学祁曜拎人的方式将秦少爷整个人提起,五个人鸡飞狗跳一般向出口跑去。
祁曜生怕卖瓜姑娘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便解下发带让姑娘拿上一端,自己执一段,两个人牵住发带一起狂奔。
卖瓜姑娘关键时刻也没有拖后腿,咬着牙不叫出声来,满脸都是泪水,一个手握紧祁曜的发带一个手扶着自己的头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