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飞奔出去的速度极快,刀墙也是极快的闭合,卖瓜姑娘不顾形象直接窜向前去,祁曜把自己转了个身,面对着那些明晃晃的尖刀。
他在最后两墙相撞的那一刻擦了出去,一小缕散开的鬓发被刀片砍断,贴着鼻尖的尖刀留下一道血痕。
这时已经快要到密道出口了。
虎子放下秦少爷在那大喘气歇息,看到祁曜背着叶明涣,手里的发带断为两半,直接被祁曜扔掉了。他抽出长剑,另一只手一直扶着叶明涣丝毫未动,鼻梁上缓缓流下血痕,衬得他肤色如同玉脂。祁曜杀气未散,眼底尽是浓稠的墨色。
从闫路嘴里,还未曾听说过自己老板的老板,有过这副样子。虎子简单地修整好,再次拎起秦少爷就要往外赶路。
秦少爷一路上被折腾得一点脾气都没了,哭咧着嘴央求道:“虎子哥,虎子哥,有话好好说,把我放下来吧。”
虎子不理他那一套,叫烦了自然有祁曜收拾他。掐指算算时间,虎子脸色一变:“糟了老板,这个时间好像快宵禁了,这个密道入口通的是秦家后院,若是出不去宫墙,这孙子能追着咱们杀一晚上。”
祁曜进来这里之后也没了时间概念,听他这么一讲,更是不得耽误,再加上叶明涣中毒,越快得到诊治越好。便叫起卖瓜姑娘,好言好语安慰了几句,把姑娘劝起来,几个人又开始狂奔。
这密道口竟然是口枯井改造,虎子先带着卖瓜姑娘用机关上去,再让祁曜把叶明涣放上来。没想到叶明涣刚一离手,秦少爷狠狠一膝盖捶打在祁曜腹部。
祁曜拖着叶明涣的重量不敢放松,硬生生挨了一击,秦少爷见一击得逞又一记狠顶,祁曜反手啪啪两巴掌打在他脸上,手掌下生风,直接把人扇晕过去。
虎子把他俩拉上来的时候,见祁曜嘴唇毫无血色,本想先让祁曜吞两颗药丹补一补,便听到晚霞日光的边缘方向,传来连绵漫长的宵禁号角声。
他们四人急忙开始翻墙,卖瓜姑娘一个心急竟直接翻了过去,摔在城外地上也未敢大声叫出来,侧脸贴着尘土,泪痕遍布。
她觉得自己腿都要断了,心脏都要爆了,还恨不得把秦少爷撕成碎片,以报当日之仇。
现在倒是快看见曙光了,账本到手了秦少爷抓了,还里应外合有人帮助。
可她眼睁睁看着虎子带着秦少爷翻过墙来,又抓过她跑了很小一段路,三个人一同翻出宫墙。只剩下祁曜怀抱着叶明涣,身后是急促的马蹄音和弓箭上弦的声音。
她都想扑上去摁住那些射出剑羽的金吾卫的手,祁曜体力快要殆尽,还被打中腹部,体内一阵钻心的痛,又激起被废武功时候的旧伤,像是骨髓里灌进了火苗一般,烧的整个身体都要膨胀起来,恨不能以头撞墙缓解。
祁曜拖着自己的腿向前跑,在他身体里烙下的刻骨的伤痕快要将他吞噬,记不起在何方位,何去何从。
他听到叶明涣一句“你快走……”,不知道又嘟囔些啥,大致意思是让他先跑,不用管自己。
祁曜觉得眼睛酸痛,胀得难受,鼓鼓的有什么东西要破裂一样。
然后就裂开了,流出来悲伤而且说不清道不明的眼泪。
“你不许……这样讲!”
他一脚蹬在墙上,向下发力,一手搂紧叶明涣一手顺势扳住墙头。身后金吾卫万箭齐发。
祁曜飞快地取出那十八根暴雨梨花针,脚尖点在城墙上,掩袖微扬,毒针若天降甘霖闪烁蓝光。
祁曜一手支着叶明涣,护住怀里的人,起跑向外剑尖指地,脚下未旋,忽恍之时便带着叶明涣逃出宫墙。
他以剑保人,手中剑光不止刹那分毫,又踏出稳步瞬时结阵,接着混元一挥飞剑斜向那一路追兵,带着叶明涣招呼众人再次冯虚御空。树尖点过不落痕迹,虎子借力一跃,他们同时摔入一片还算是隐蔽的林子。
三人正面面相觑,听到远处有人叫着“祁望深,”又看到隐隐有火把,祁曜忍者头痛欲裂分辨出声音,是闫路来接应他了。
在看到闫路身影的那一刻他终于支撑不住,还不忘转身叫叶明涣倒在他身上。
闫路飞跑过来蹲下身,静静地注视着他。
“我,”祁曜每说一个字,嘴唇里都溢出血来,“我用了暴雨梨花,他若是有知觉……大概知道我武功被废了。”
“账本,”他笑着说,“我拿到了……”
祁曜想伸出手揪掉闫路头发上粘的枯草,胳膊举起来又放下:“我帮他,我帮他拿到了……你快看看,他中的什么毒。”
“他好像很怕冷,他从不怕冷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机会抱过他。”
“这还是头一回,闫路,我真的很开心,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