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苏青忧看见了,一阵啧啧啧。
他打了个哈切问一句柳凉暮在哪,听闻是进宫面见皇上,皱了皱眉:“你有能进宫的牌子吗,借一个。”
闫路摇头:“你要的没有。”
苏青忧短促地笑了一下,明白了闫路的意思。
他想借一块官职还算看得过眼的牌子给柳凉暮撑场面,闫路只有皇上亲赐给他的揽才用的牌子。布衣百姓,晓通江湖,皇上甚喜想要拉拢,百晓生说什么也不肯,皇上拿这种赫赫有名的人毫无办法,只好赐下礼牌,叫百晓生没事就来宫里坐坐。
闫路是百晓生的得意门生,随师父进宫面见皇上陈嘉佑,陈嘉佑听说他跟祁曜关系深厚,心里微微一动,也赐了礼牌。
按理说有虎子和柳凉暮,还有卖花姑娘这个活的人证,三个人带着被祁曜一巴掌扇晕的秦少爷,给皇上汇报没多大问题。可是苏青忧就放不下心,非要亲自进宫。
闫路被他缠的无法,只得上前,顶着慕大夫杀人一般的目光问祁曜:“……苏青忧想现在面见皇上,您看……”
祁曜没等他讲完便道:“拿我的,让他去。”
叶明涣艰难地睁了睁眼,嗓子里还是像卡了鸡毛一样。他扭头瞅瞅祁曜,祁曜脸色白如血,唇上也毫无血色身体微微发颤,大致是浑身经脉疼痛,忍得狠了,都叫人瞧出来了。
慕大夫给叶明涣灌下去一碗药,还很是慈爱地拍拍他的头:“睡一觉,安神的,明儿睁开眼,就能下地走了。再养上一星期,差不多恢复了。就是毒解不了,毒解不了你这脉还得封着。”
祁曜一听毒解不了,很是着急,本想问问具体情况,可惜他实在是养成了怼慕紫苏的习惯。张口便骂道:“废物篮子慕紫苏……”
神医不跟普通人计较:“你这个毒,需要去北方草原上采一种草药,捣碎了混上燕窝喝下去,慢慢才能好。最好还有药膏配合,这药膏所需的药引子呢,则是北方草场养出来的母羊的羊油。”他边说边看着祁曜,“都不是新鲜东西,随随便便管一个草原人家买点就行,不过距离太远,你能忍得住每天辰时有半个时辰的阵痛就行。”
叶明涣想开口说话,慕紫苏摁着他脑门不叫他开口:“你不必多言,现在你也没法出声音。有人自然能回家帮你取一些。”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
闫路死死盯着慕紫苏,要是视线可以实体化,慕紫苏早被他眼神削成好几瓣了。
慕紫苏像是没感觉到他几乎凝固的视线,还跟祁曜对上眼睛,祁老板狠狠瞪他,他也混不在意。
这话本来是说给叶明涣听得,其他几个人气氛都剑拔弩张,叶明涣听都没听见,早就睡着了。
此刻宫门外,柳凉暮和虎子等四人跟掌灯太监走到大殿门口等候,皇帝陈嘉佑年岁已高,急书传过去,也是等了一阵才到。
陈嘉佑见到秦少爷那一刻,就知道有什么东西,早已在暗中崩塌了。
他于心底叹息,叫跪着的人们都站起来。
虎子领着卖瓜姑娘作证,姑娘头一次面见皇上,紧张的不知所措,愣是半天没说出几句话来。皇上派人传唤的在职高官和丞相,也都对此事真实性有些怀疑。
秦少爷则耍起了无赖,一问三不知,逼急了就说是虎子收了钱,冤枉他。又问虎子收了谁的钱,秦少爷唯唯诺诺,根本不敢提一句叶明涣。
卖瓜姑娘还是瑟缩在地上,抬眼瞅一眼都不敢。
丞相提议暂时关押秦小少爷,都有人站出来反对,柳凉暮毫无办法之时,快马加鞭赶来的苏青忧终于进宫了。
他拿的祁曜的礼牌,自然喊得是“北疆客卿苏青忧”,陈嘉佑叫他起来后便问道:“你主子可还好?”
“回皇上的话,”苏青忧道,“祁公子为皇上分忧,同叶总兵一同捉拿叛贼,受了重伤,卧床不起。”
皇上急忙问道:“那,叶卿如何?”
苏青忧眼珠转了转:“叶总兵被秦少爷用暗箭所伤,索性毒性抑制住,现在正在调养。”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谁都没想到,秦少爷还亲自动了手。
这事情说来也巧,他们本来是要去找账本和证据,没想到碰上了秦少爷。便干干脆脆,一次性都抓了过来。
秦少爷从未见过苏青忧,知道他没进过密道:“先生何以见得,叶总兵的伤是我造成的?皇上明鉴,臣万万不敢如此,祁曜本是北疆来的客卿,身无官职,为何能如此对我朝之事指指点点!他一定别有用心!”
虎子微微皱了皱眉。
皇上两侧执着扇子的宫女们听到皇上微小的悲叹,陈嘉佑咳嗽两声,脱力一般向后倚去:“祁曜这孩子,为了活着,什么都没了,他就我一个亲戚,他上哪别有用心啊。”
皇上摇了摇头,苦笑道:“跟你们可不一样,你有你父亲,真以为天塌了都顶得住呢。”
他不忍再看自己曾经忠心耿耿的部下的子嗣:“先关起来吧,明天早朝商议。派个太医,好好看看我侄子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