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温柔的要命,唇角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清晨的露珠。
祁曜又把额头抵在叶明涣的肩膀,那姿势是他们每一次的实打实的拥抱。互相守卫着对方。
不过这一次,只有祁曜来守住叶明涣了。
他只身一人在夏初的夜晚,在无比的煎熬里等待北方的一封回信、别院的一碗汤药,紧搂着他心悦了很久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若是能够让你减轻这份痛苦,”他趁着慕紫苏出去端药的空档,凑到叶明涣耳边轻轻说道,“你需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轻轻把叶明涣湿透的鬓发别到耳后,半是撒娇半是央求地口气:“你能不能听得到我说话啊,要是听到了,可不可以牵住我的手。”
叶明涣被慕紫苏一针麻药打下去,意识更加混沌了,这一会稍微有了些触碰感,便下意识去抓紧手边的东西。
好巧不巧,祁曜话音刚落。
叶明涣便攥住了他的手背。
他心里一急,差点将手直接抽出来,在半空哆哆嗦嗦,好一会才平静下去。
不过祁曜知道这不过是身体行动的巧合,叶明涣还是昏昏沉沉的,身上沾了个暖和的物件就粘着不放。
是真的死活不撒手,祁曜也不敢硬动手,只能是跟叶明涣对着跪坐,让他整个人都窝在自己怀里。
一脸尴尬地不敢看端着药碗的慕紫苏。
慕大夫见多识广啥也没讲,只不过喂药的时候抬头冲祁曜笑道:“你喂我喂?”
祁曜整张脸涨得通红:“不干活给我滚出去。”
慕紫苏老老实实吹了吹药,让祁曜把叶明涣转个身,后背贴在祁曜身上。他两手去掐叶明涣的颊肌,用内力逼着他张大嘴,直接往嘴里灌药。
灌了差不多一大口,就摁着下巴和嗓子,打开喉咙帮助叶明涣咽下去。
祁曜看他动作熟练,忍不住问道:“当时喂我也是这般?”
慕紫苏眼皮都不抬:“喂你麻烦多了,你嘴咬得死死的还咬着头发,我就差往你鼻子里灌了。”
祁曜低着头半日无言,最后才吐出来一句:“有劳了。”
慕大夫毫不在意:“干这个的,眼前病人必须治,治不好不行。我自己的责任,你谢什么?”
他断断续续地喂了叶明涣大半碗药,满意地点点头,对祁曜说道:“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复发,不过明早就好了,你辛苦点,守着他。”
祁曜轻声问道:“我那个时候,可是你们都守着呢?”
慕紫苏皱着眉好好回想了一番:“貌似是,不过当时柳凉暮还不跟咱们玩,她不在。闫路师父也在,围着你的床坐了一圈。”
祁曜淡淡地笑了:“那我丢人的时候你们可都见过了?”
慕紫苏哭笑不得:“怕疼有什么丢人的。你这么讲,叶总兵可太惨了,一副狼狈相被相好看见了。”
听到慕紫苏用了指向明显的称呼,祁曜只是低头不语。
“所以叶总兵多幸运啊,”慕紫苏有意无意道,“有人惦记,实在是好。”
祁曜睫毛忽闪忽闪,眼眸里盛满了烛火,与微光相映出人面桃花,表情像是含苞的海棠。
“所以啊,”慕紫苏最后道,“我只希望你也有人惦记着,只是在心里记着就挺好。”
“祁曜你看这江湖这天下,哪找不到一个惦念你的人呢。”
他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祁曜将叶明涣整个上身箍进自己怀里,让叶明涣的耳朵贴紧自己的心口。
“叶昔合你听听,你听听我这为了你而变动的心跳声……”
“他们都知道我实在,实在喜欢你喜欢得割舍不掉,你到底知不知道?”
“要是不喜欢我,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好?”
别这么深情地摘不掉手上的绳子,别那么陪着笑脸叫我跟你住在一起。别为了我受伤为了我着急,好像只要是对祁曜好,就能什么都不顾一样。
他慢慢地伸开腿半倚着床沿躺了下来,叶明涣的头枕在他腿上。祁曜怕刚喝完药躺下对身体不好,又拉起来,叶明涣便跟他一起倚着床沿。
祁曜听着他还是有些絮乱的呼吸,注视着紧闭的眉眼,凑过去动作轻盈地吻了一下叶明涣的眼睫毛。
他用嘴唇在叶明涣的睫毛上揉捻缠绵了一会。
“晚安。”祁曜轻声道。“这一夜不要再疼了。”
或许是他的话感动了神明,叶明涣枕着他的肩膀安稳睡了一夜,呼吸逐渐规律,甚至还扯了扯被子。
祁曜也这般半躺了一夜,思绪飘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