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去越南?”冼志高完全没有换位思考的能力,已经拆开第二个面包,风凉话说得不腰疼。
“你吵死了!”心知没希望,章桀还是又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急得像热锅蚂蚁,涨红着脸不知所措。他恨不得让司机赶紧停车,或者生出鸟翅膀飞回北京的家里去取。
“那啥。”冼志高说话大喘气,看章桀没抵触才继续:“你到越南去干什么要?这么着急。”
“跟你说了去找人。”章桀一个头两个大,没耐心跟他解释。
许是看见章桀苍白脸蛋儿上的憔悴,让人不忍心,冼志高拎着小心给他出主意:“要不你回去拿了再来?”
见章桀不说话,冼志高便试探着继续说:“现在邮寄方便,能很快。不行没事,我能带你过去。你再多付点儿钱行了。”
“你怎么带?”
“有边民证,随便过境。我登记一下,你就行。我跟登记处有人熟。你拿身份证给我,我说是我朋友,就能带你进去。过去能待越南一天,24小时。”
章桀颇为心动:“能再待长点儿吗?”
“多长?”
“不知道多长,我去找人啊。肯定找到人才回来。”
“你刚刚说,不是说没亲戚吗?”他明显把对方说的“找”字理解成了不同的意思。
“我不是找亲戚,跟你说了啊。我是去找家里人,他走丢了。”章桀憋红了脸,还是说了实话。两个人的地位似乎微妙对掉,他既然可能要仰仗冼志高,就不能太虚伪。
“哦。这样啊。怪不得你心急。可是不好办啊,边民证的话,只能一天。”冼志高还是为难:“带你过去,你滞留不返,我能被罚款。最多罚两千多呢。我赔大了。”
章桀无言语对,车子在乡间路边柏油路上颠簸,他觉得自己有点儿难为人,慢慢儿心沉谷底,像这些路边飞落的花瓣树叶一样无所适从。
“你家人怎么会在越南丢的?”
“他出差,然后出了事儿,就失踪了。”
“是兄弟姐妹?”
“不是,是我男朋友。”章桀没过脑子,听见有人问,就回答了。
“那是,是着急。”冼志高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摇着脑袋皱起眉毛不安心地感叹:“你看我这,唉。他在哪儿没的?”
“什么叫没了?你他妈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跟你说了是失踪,就是失去联系,你他妈才没了。”梗着脖子辩完,章桀突然意识到说了乾坤不喜欢的话,马上收回去:“不是,我的意思是,没事,不好意思啊。反正我就是一定要过去就对了,你帮帮我吧,我付给你钱。”
“没事没事。”冼志高尴尬地揉揉鼻子,接上话说:“那个…要不,这样。”他勾手让章桀过来,压住嗓音不让旁人听到:“其实主要罚钱多。我穷得没钱,怕这个。你这样,你不缺钱,你就帮我交罚款,我带你过去。”
“能行?”章桀拧着的眉毛变了个形状,依旧将信将疑。
“不合规矩,但是能行。”冼志高比出个钱的手势:“所以,那啥,你再多给点儿,当辛苦费。我要担名声,不好听,还麻烦。”
“多少?”
“三千块。”冼志高伸出两根手指。
“三…”章桀没刹住车,拔高嗓门儿惹得前后顾盼回眸,瑟缩着又把音量降下来:“三千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