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别院，清羽目光在叶檀和沈灵渊身上来回，斟酌着开口：“呃，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保护好叶师弟的。”

清羽已经是半步元婴，再加上身为剑修战力非常，她说要保护好谁，那自然是可以保护好。

叶檀立在一旁，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

不过他向来如此，清羽也不在意。

不声不响也不动，姿势都不带变的，生生把自己站成了一棵树。

清羽怀疑灵族的人是不是跟草木亲近久了，都有以为自己也是树的错觉。

沈灵渊微笑道：“此行路途遥远，你们都要小心。”

清羽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向两人拱了拱手，率先离开了。

沈灵渊叹了一口气。

清羽看不出来，他却知道，叶檀情绪不高。

而且，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师父不让自己去界墙。

偶有一两片落叶掉进碧水溪中，打着旋飘走了。路上的叶子有些已经干枯，踩在脚下沙沙作响，听来几乎以为是行走在雪中。两人默默无言地并肩穿过碧云谷的亭台水榭，进了阁楼一人向左，一人向右，行至挨着的两间房门前。

叶檀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他静默片刻，侧头想对沈灵渊说些什么，沈灵渊已经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从内掩上了。

叶檀微一犹豫，举步行至沈灵渊的门前，抬手想要敲门，却在将要落下之时顿住了。他保持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垂头回到自己房内。

明日一早便要和清羽师姐他们一起出发前往界墙。界墙远在凌虚大陆的边缘，位于和西北蛮荒的交界处，这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再相见。

临行前他想和师兄说说话，不知为何又有些情怯。

这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似乎自从心魔出现后，就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他想要靠近师兄，靠近之时又觉得战栗，既欢喜，又恐慌。想逃离，却又舍不得。

他甚至不敢跟师兄独处，以致最近一段时日都没有同师兄好好说过话。

甚至不能好好道个别。

叶檀满腹愁绪，既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愁苦，又唾弃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只能默默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修炼。

深夜寂静，窗外响起凄凄切切的秋虫之声。

窗上人影瘦，庭中月华浓。

晨钟响起，又是一夜过去。

叶檀起身收拾要出门的行囊。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两身换洗的衣服，一些丹药符箓，装在乾坤袋中便可出发。

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叶檀心中一动，几步抢至门前，心急之下踢倒了什么，砸在他脚背上。

门外之人听到声响，不等主人应答便推门而入，正看到叶檀站在门口，眼上绸带也未缚，睫毛微颤，脸上表情倒是云淡风轻。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一动，悄无声息地遥遥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圆凳。

沈灵渊目光在叶檀脸上转了几转，又越过他向房中看去，只见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叶檀叫了声“师兄”，侧身把沈灵渊请进屋内。沈灵渊目光在一只圆凳上停留片刻，而后坐下了。叶檀随之落座。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沈灵渊一只手把桌上的流云剑拿起，看了几眼，柔声道：“剑穗已经有些旧了。”

叶檀茫然地坐着，拿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贸然开口。

沈灵渊伸出他一直握着的那只手，露出手心一节青色的流苏，微笑道：“我给你做了新的剑穗。”

叶檀讶然睁大了双眼。

沈灵渊边给叶檀换新的剑穗边道：“等你回到昆仑山，师父会让人为你打造新的灵剑，到时你再把剑穗换到新剑上吧。”

叶檀是在若虚秘境中结的金丹，结丹之后又一直待在庐州城，现下又要去界墙那边，只能等回到昆仑山再锻专属灵剑。

叶檀并不想要什么新的灵剑，蹙眉道：“流云就很好。”

沈灵渊绑好了剑穗，拿着流云挽了个剑花，见白光后缀着一道青色，还算满意，笑道：“流云是很好，但它没有你的灵气，和你之间没有感应，算不得你的灵剑。”

跟自己的灵剑灵气同调，出招才能更顺更快，这对剑修来说很重要。

也正是这个原因，有了昆吾之后他便弃了流云，将其束之高阁。

然而叶檀固执道：“这就是我的灵剑。”

沈灵渊把流云递给叶檀，道：“当然是你的灵剑，有了新的灵剑之后，流云也还是你的，我不会收回。”

叶檀接过剑，细细摸索着新的剑穗，抿唇不语，心想我不要新的灵剑，流云就足够了。

沈灵渊又取来叶檀的绸带为他缚上，两人一同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