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姜婴揉着眼，下意识的摸了下身旁，小白狗又不见了。

“真是个调皮的小东西。”

他轻笑着，穿妥衣物，拎起昨晚收拾好的细软，先对老管家交代了几句，而后去马厩挑了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翻身上马，往城门口奔去。

他本已做好壮观出行的心理准备，也想了几种对策，所以当到约定地点只看到一辆结实却并不太华丽的马车时，难得的愣在了当场。

“二……殿下？”他有些迟疑，厚厚的布帘垂着，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是站在马车旁的两位侍从，他却是认识的。

“姜将军。”重明随意拱了拱手，有点闷闷的。

姜婴倒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目前比较关心的是：“二殿下就带了你们俩？”

这是有什么意图？他竟然猜不透，这白泽真是不按常理，就算再轻车简装，他以为七八名随从是少不了的。

“哼，我们俩还不够么？”重明气鼓鼓的挺起胸膛，“我擅长药理，英招功夫也不比你差。”

姜婴望了眼另一名叫英招的青年，一直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确实像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倒是不卑不亢的主动倾身向他行了个礼。

他莞尔回礼，策马靠近马车，突然伸手撩起布帘，俯身盯着里面的人，笑吟吟：“二殿下？”

这一声倒没多少尊敬的意味，满满的戏谑。

马车看起来不起眼，里面却颇为宽敞，布置得也十分舒适雅致，白泽正靠坐在软垫上，手执书卷，眼睫低垂，旁边的小案几上搁着一壶清茶和一小樽香炉，炉口升起缕缕白烟，是淡淡的冷檀香。

“此去既是查探，应当如此，出了城门你唤我名便可，不必拘礼。”白泽没有抬头，好似仍在专注于手中的书籍。

想不到二皇子如此豁达，他心里顿时多了几分亲近。

“好……白泽。”他的笑意更深了，那两个字吐出来的时候，心里竟隐隐有一种满足感，好似想这么做很久了。

少年的嗓音带着独特的软糯，像有根羽毛在白泽的心口上轻轻拂了一下，捏着书卷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不显，待了会儿，才抬眸透过窗格往外望去。

重明已经赶起马车，徐徐穿过城门，朝郊外驶去，姜婴驭马在侧，少年的背影挺拔而俊秀，束起的黑发在窄细的腰间荡来荡去，显然他骑着马也不能安分，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有时候还故意扯着缰绳小跳几步，惹得那匹黑马不满的直喷气。

收回视线，白泽弹指画了个圈罩住自己，闭上眼，凝神静坐。

前路漫漫，他需要更多灵力护身，护他。

马车行驶了三日，这期间，他们随遇而安，有客栈就住，不方便的时候，寺庙、山洞也可将就。

姜婴一开始还担心白泽无法忍受，后来发现他好像更急于赶路，对于环境和吃食从未抱怨过。

事实上，即使同样是坐在草地上，吃着冷干粮，白泽也平白地比别人多出几分优雅来。

姜婴一边漫不经心的啃着饼，一边时不时瞥一眼坐在树下的白泽，那副天塌下来也能保持冷静的模样，令他忍不住想……逗一逗，撩一撩。

“喏。”一个打开的油纸包出现在眼前，整齐码着十几片切得薄薄的肉片。

他一抬眼，是重明那张别扭的脸。

“小雀儿孝敬我的？”他不客气的接过，捻起一片丢进嘴里，嗯，入口即化，好好吃。

小雀儿是姜婴在行程第二天便给重明起的外号，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不要乱叫！”重明气得跳脚，他才不是麻雀，他明明是——哼，“是公子赏你的！”

出了城，重明和英招也改了称呼，以免惹人瞩目。

白泽给他的？姜婴微讶，又朝树下望去，那人已倚靠着树干，阖上双眸假寐。

“公子见你近日吃的少，遂让我拿了临行时皇上御赐的鹿肉。”重明面有不甘的解释了一句，转身取下挂在腰间的水囊，准备送去给白泽。

姜婴怔了下，随即站起来，先把油纸袋包好揣进怀里，而后两三步追上重明：“让我来吧。”

不知道重明是不是觉得该让他“伺候伺候”白泽了，也没多话，直接把水囊递了过去。

他眯眼一笑，提着水囊走到树下，忽然不知怎么地，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垂手摸到自己腰间的水囊，迅速调换了一下。

白泽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一张笑得“不怀好意”地脸，那双漂亮的眸子波光流转，潋滟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