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至，青云堂收到忠精侯府帖子，请云青到侯府赏牡丹。

云青策马慢悠悠走在街上，看纸马店中人头攒动，路边也忽然间多了些卖纸马的棚子，买了纸马的人则是一群群携儿带女往城外去了，有坐着轿子，有赶着牛车、驴车的，也有那挑着担的汉子，一路招揽生意，“纸币、车马、茅庐、乌纱都有，都有。”

招来几声笑骂，“啜，买了乌纱，谁还住茅庐。”

云青没由来一声叹息。

云英道，“公子想是不能回湖州祭奠，心里难过。”

“是啊！往年总是和姐姐两人去，今年一个都去不了。”

云英献计，“何不在家里设个祭坛。人去不了，心到了也是好的。”

云青闻言调转方向，两人到了普光寺下马，捐了些香火钱，又登上寺内的宝塔顶层，往南方拜一拜。这才往侯府去了。

云青还未进门已闻其声。

“我回京这几天了，连张帖子都没有送来，有人现在托大得很啊！”

两人俱是把对方一阵端详。

这厢的大将军一身黑蟒袍，这不在官制内，自然是御赐的。身材魁梧，步履生风，面色黝黑，双目似剑。那厢的少年一身锦衣素袍，头顶箍一个如意纹银发冠，面如皎月，只是太过单薄了些。

云青笑说，“侯爷益发英武了，还未恭喜侯爷，小的请罪。小的这几日，天天在茶馆听侯爷的杀敌故事！携300人逃出重围云云。”

沈绪哈哈一笑，“茶馆说书怎能当真。携300人逃出，我难道是前朝霍将军再生？”

侯府前门临街，后门临水，占了半条街，把隔壁的驸马府都比下去了。

侯府的门匾上，赫然“忠精侯府”四个描金大字，云青鼻子一酸，“老将军未尽的心愿，文斐替他了了。”

沈绪点点头，沈老将军当年勇冠三军，一生南征北战，官至车骑将军，以他的资历早该封侯，只是他性格狂傲不羁，言行不知收敛，受先帝忌惮，因此迟迟不封，这是他一生憾事。

云青抬头数侯府屋檐上的脊兽：狮子、麒麟、天马、海马、狻猊、押鱼、獬、豸、斗牛、行什，“八只，好威风，把驸马府都比下去了！”

沈绪压低声音告诉他，“这宅子原是赏给皇后兄长安远侯田分的，田分也是个没眼色的蠢货，仗着是国舅爷，听人挑唆把万大人得罪了，万大人吹了枕边风，田分就被找了个由头罢官了，我修府的时候愿想偷懒，把匾额翻过来用，你道什么，反面写着四个字，临江侯府！”

云青听得发笑，“眼下文斐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城西沈府有没有上来认亲？”

当年沈家兄弟争家产，吃相多难看，长安城中闹得人尽皆知。不知今日怎么后悔呢！

“那府里老东西没几天活头，小一辈不抵事，在军中惹祸还有脸来求我。”沈绪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