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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2)

当时,谢晏宁曾问他:何故要下山?

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为了杀人。

他要杀的人便是老鸨、打手以及害死了小哥哥的恩客,他不喜杀人,但这些人他非杀不可,尤其是那恩客。

南风馆尚在,他手持扬清,出来时,一身染血,但那恩客却因为赊欠了赌坊上万两白银,漏液举家迁移了,去向不明。

为了小哥哥,为了将来或许会被其害死的小倌,他寻了足有一月,都并未寻到那恩客的踪迹。

那富贵公子显然与那恩客有着血缘关系,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冷笑一声,继而单膝跪地,向谢晏宁禀报道:弟子欲要去杀人,可否请师尊延后些时日再出发去江南道?

谢晏宁愕然,问道:你要杀何人?

陆怀鸩据实答道:师尊可记得九年前,弟子恳求师尊允许弟子下山杀人?那时弟子并未顺利寻到那恩客,但而今

他由于过于激动而声音打颤:但而今,弟子有那恩客的线索了。

自被原身带回渡佛书院后,陆怀鸩仅此一回要求下山。

原身只问了陆怀鸩下山的缘由,但并未过问陆怀鸩要杀何人。

于原身而言,世间的活物皆可杀戮,是何人并不紧要。

但于谢晏宁而言,他并不希望陆怀鸩杀人。

南风馆的老鸨以及一干打手早已被陆怀鸩所杀,陆怀鸩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尚在人世者,能激起陆怀鸩杀心的惟有那恩客了害死了在南风馆与陆怀鸩相依为命的小哥哥的恩客。

陆怀鸩在南风馆之时,并不姓陆,亦不叫做怀鸩,那个小哥哥对陆怀鸩的影响颇大。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小哥哥唤作红袖,红袖当然并不是小哥哥的本名,由于其尚未满月便被丢弃,老鸨见他模样不差,将其捡回来后,便为其取名为红袖。

随着年纪渐长,红袖出落得愈加出众,老鸨本是打算好好培养他的,但因红袖身子骨不佳,时常卧病,且容貌远不及陆怀鸩,老鸨舍不得药钱,虽有犹豫,可还是将红袖送到了那以喜欢性虐而声名狼藉的商贾床上。

红袖死时年不过十岁,尸身被丢到了乱葬岗,若不是陆怀鸩坚持,老鸨连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衫都不打算为红袖换上。

红袖的遗言是要陆怀鸩快逃,便是接下去的这次逃跑,让陆怀鸩遇上了原身。

故而,陆怀鸩要杀那恩客理所应当。

谢晏宁收起思绪,揉了揉陆怀鸩的额发,嘱咐道:你穿衣洗漱后便去吧,自己小心些。

言罢,他终究不放心,生怕陆怀鸩吃亏,改口道:本尊随你同去。

多谢师尊。陆怀鸩站起身来,赶忙穿妥衣衫,又梳洗了,便出了门去。

谢晏宁跟于陆怀鸩身后,见陆怀鸩径直向着河岸边的一富贵公子走去,心下生疑。

富贵公子瞧来不过而立之年,断不会是害死了红袖的那恩客。

陆怀鸩足不出门,仅向窗外一望,便道自己有那恩客的线索了,那富贵公子应是与那恩客神似。

陆怀鸩到了那富贵公子面前,愈发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面色铁青,吐息发沉。

富贵公子并未注意到陆怀鸩,正指挥着打捞尸体的家丁:你们手脚利落些,谁人能率先将那贱人的尸体捞起,本公子重重有赏。

那女子柔媚又刻毒的唱腔突然在陆怀鸩耳畔响了起来,其中似乎还有丝丝哀怨。

害死了那女子的负心汉十之八/九便是眼前这富贵公子了。

陆怀鸩怒气更盛,他明知有几分是迁怒,但还是不由分说地掐住了富贵公子的脖颈。

富贵公子猝不及防,拼命挣扎起来,可这无端出现的凶徒好似并非寻常人,任凭他四肢并用亦挣脱不得,紧接着,凶徒竟是毫不费劲地将他提了起来。

家丁见状,纷纷来救自家主子,然而,尚未近得凶徒的身,便已被凶徒的内息震开了。

陆怀鸩向来是恭顺而卑微的,谢晏宁从未见识过这样的陆怀鸩,如若是被谁人偷换了魂魄一般。

他心中不由一疼,陆怀鸩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红袖,显然尚未彻底走出来。

他叹了口气,到了陆怀鸩身侧,命令道:怀鸩,你且将他松开,你若是现下将他掐死,去何处打听那恩客的下落?

陆怀鸩这才反应过来,朝着谢晏宁恭声道:弟子遵命。

话音落地,他便松了手。

富贵公子面色涨红,险些断气,坠于地上,浑身生疼,由于气息不稳,连破口大骂都不能。

尚未喘匀气,他的胸口竟然被这凶徒踩住了,教他顿觉心肝脾肺无一不疼。

陆怀鸩居高临下地盯着富贵公子,面似罗刹。

第29章

富贵公子原是好色之徒,但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这凭空出现的美人惊艳绝伦,他亦不敢垂涎,性命要紧。

他不再挣扎,朝着家丁使了眼色,家丁会意,抄起家伙,从陆怀鸩背后偷袭。

然而,他们并未得逞,齐齐被内息震得腾至半空。

但因陆怀鸩并不打算取他们的性命,无一人落入河水中,而是全数跌在了河岸上。

富贵公子见状,忍着痛楚张口道:美人,你有何要打听的?官人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显然这富贵公子素来油嘴滑舌,美人,官人,信口拈来。

陆怀鸩面若好女,但并不阴柔,从来不曾有人唤他为美人。

他顿觉恶心,面色不变,只踩于富贵公子的右足稍稍用力。

富贵公子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沾花惹草成性,纵然不敢垂涎美人,亦下意识地要占些口头便宜。

他立刻舔着脸赔笑道:是我失言了,公子勿怪。

富贵公子瞧来是定是纵情声色之徒,做这赔笑之态让人几欲作呕。

陆怀鸩望了一眼身畔的谢晏宁,才勉强又盯着富贵公子,咬牙切齿地道:庄承祖可是你的父亲?他人在何处?

庄承祖确是家父富贵公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陆怀鸩死死地盯着富贵公子,右足并未放松分毫。

富贵公子咳嗽了良久,又哑着嗓子道:公子可否容我起身说话?

陆怀鸩矢口拒绝,继而质问道:你说是不说?

富贵公子方才是故意为之,见这一招无用,认定庄承祖对这美人甚是紧要,自是不愿轻易透露。

谢晏宁忽见陆怀鸩脖颈上青筋凸起,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知晓陆怀鸩气急了,却不知自己有何能为陆怀鸩做的。

突然又来了五个家丁,这五个家丁应当是被唤来帮忙打捞女尸的,其中一人一见陆怀鸩,当即指着陆怀鸩道:五少爷,此人便是昨日瞧见杨姑娘跳河的那人。

昨夜,杨妘出逃,为说话这家丁所发现,家丁追出去,却见杨妘跳河自尽,而离杨妘最近之人便是眼前踩着自己主子的玄衣公子。

富贵公子庄家五公子庄致远听得此言,瞪大了双目:难不成那贱人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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