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斋院,余斐然住的院子里,海棠树下的石桌旁。
余斐然看在对面正喝茶的李晏跟赵庆,咬牙切齿的说道:
“此仇不报,我跟萧沐星姓!”
“第三十八遍。”赵庆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余斐然:我......
李晏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算了,斐然,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
“都警告了你多少次,那萧沐星他......”赵庆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
“总之,你离他远点就行了。”
李晏也看着余斐然,认真的点了点头,非常赞同赵庆的话。
余斐然看着眼前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恨恨的从石桌上端起茶盅,掀开盖子正打算喝,便看见水里翠绿的茶叶在水里浮浮沉沉,像极了......
“呕......”
他又吐了起来。
李晏赶紧提他顺顺背,赵庆看着他也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此仇不报,我就跟萧沐星姓。”
“第三十九遍。”
门外的萧沐星在心里说。他看了看手里的锦盒,觉得余斐然这个主意甚好,他紧抿着薄唇,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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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天宝三十二年。
四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易嫁娶,出行,行土木。
这一天也是余斐然十七岁生辰,余府正大摆宴席。
“多金,斐然大早去哪了,去找一找,准备去前厅待客了,今日来的可都是并州的大人物,不可怠慢了。”
余老爷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可是一早上都没有见到余斐然,他心里奇怪,明明昨晚他就回来了。
余管家忙道:“老奴马上安排人去找,老爷放心宴客吧。”
余管家送走了余老爷,忙安排人去找自家少爷。
余斐然今日早上一大早就被阿喜拉起来梳洗打扮,实在困的很。他趁着没人,又赶紧躲到了桃坞的草地上睡觉去。
今日阳光明媚,桃坞三千桃花,竞相盛放,满天飞舞的都是粉色的花瓣,洒落在一身红衣,手支着脑袋,横卧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睡的正香的余斐然身上。
“少爷,少爷……”
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余斐然睁开眼睛一看,来人一身书童打扮,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俊俏,他大抵是一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边擦汗,边抱怨道:
“少爷怎的躲到这里来,让阿喜好找。今日是公子的生辰,宾客们都到的七七八八了,老爷让少爷赶紧过去。”
余斐然转头看他,“我这好不容易从书院回趟家,怎么想清静会儿都不行,拉我起来。”
说罢,把手伸向阿喜,阿喜将他拉了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拍了拍身上的花朵草屑。
余斐然走在前边,大概走了十来步,又转过头问他:
“今日来的,都有谁?李小公子,赵公子来了吗?田家的少东家呢?”
阿喜挠了挠头,认真想了一会儿,回道:
“今日宾客甚多,我一早忙着找少爷,好像是来了?”
“那走吧。”
余府,前厅。
余斐然被余老爷拉着拜访了并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圈下来,什么陈老爷,王知州,郑伯父等等,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脸假笑的都僵硬了。
余斐然年纪尚轻,如所有的少年一样,对这些俗事十分看不上。
大厅本就人多,吵闹,那些人说话毫无新意,无非就是相貌英俊,聪明绝顶,将来必有作为等等等等。
这些话他自小听到大,耳朵都起了茧子,只一味的应付了事,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个什么老爷们,忙抽出身来,又赶紧去看看李宴他们来了没有完全不顾身喊他的余老爷。
找了一圈,终于在院子里一棵海棠树下见到了他跟赵庆。
李晏此刻正在同一个比自己略高些,穿的骚气冲天的年轻公子说话,十分热络。赵庆微微侧着头仿佛很认真的在听,一双眼睛一直停在李宴身上。
余斐然冲他三人摆摆手,道: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正说你呢,寿星,快过来。”
说话的正是那个穿的骚气的少年,他叫田章,也是余斐然的好朋友之一,他于穿着上面一向都是如此,让人巴不得转头就走,装作不认识他。
余斐然穿过熙熙攘攘的宾客,慢吞吞向他三人走了过去,近了,一拳打在田章胸口,道:
“你怎么又穿的这么风骚,远远看着跟个五彩锦鸡似的。”
田章吃痛,抚着心口,嚷嚷道:
“不服啊,你管我穿什么,下手忒重了些。我跟赵庆,还不是去给你准备礼物去了。”
余斐然同李晏看着他俩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十分好奇。
厅内,宾客众多,熙熙攘攘。说话间,不是很清楚,余斐然深知此种场合,不过是大人们相互交际的场所,有没有他在场都一样,便交代了一声,带着阿喜,邀了他们去到桃坞的凉亭去坐。
几人一路闲逛过去,沿途田章对桃坞的桃花赞不绝口,他肚子墨水本来就不多,还硬是念了几句酸诗,引得大家开怀大笑。
桃坞北边,修建了一个十分大的人工湖,湖中央连着湖边有一段木桥,木桥的尽头有一八角凉亭。
湖里面栽种这颜色各异的莲花,以及接踵相连的荷叶,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荡起一阵阵的涟漪,伴随着淡淡的香气。
李宴等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余府,但还是忍不住称赞。就连从京城来的,据说是官少爷的赵庆也不住点头,余府的园林设计丝毫不比京城的差。
踩着木桥走进凉亭,此刻天气微凉,四周围着帐幔。
下人们早已备了酒菜,亭内,备了四张小几,四人盘腿而坐。每个人面前都放了几碟时令小菜,糕点,十分精致。余斐然特地让阿喜拿了珍藏多年的桃花酿出来,这是昔年,余老爷为了庆贺他生辰,为他特地酿制的。
阿喜将酒打开,芳香扑鼻,众人引得馋虫都跑了出来,忙不迭的叫阿喜斟酒。
余斐然笑骂道:
“你们这些家伙,往日里是没见过酒吗?怎的这幅模样?赶紧的,不是说都备了礼物吗?拿出来,给本公子开开眼界。也好让我知道,有什么是我余斐然不知道的宝贝!”
田章一个白眼翻过来,一脸嫌弃道,:
“大言不惭。”
余斐然忙捂住了酒瓶口,嚷嚷道:
“快点,快点,不拿出来,今儿这酒,是甭喝了,我直接让阿喜给你们准备几碗凉水,赶紧喝了走人。”
田章嚷嚷:
“来的路上还说罚酒三杯,这会儿怎的小气成这样。”
李晏面皮最薄,忙从袖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贺礼,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余斐然看了一眼,“让我们来猜一猜,这是什么?”